顧櫻看懂他的話,心口一陣窒息。
風雪的寒意游絲一般往骨子里鉆。
她差點兒站立不穩,腦子里十分混亂,無數過往記憶如泄了閘的洪水一般向她涌來。
那些她與江隱的血海深仇,江隱的薄情寡義,江隱的心狠手辣,都讓她腦仁一陣陣抽痛。
她痛苦的捂著太陽穴,嘴角緊繃,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陡然間燃起無邊戾氣。
“夫人,你怎么了?”
銀蘭將她扶住,擔心的向對岸看去,可又沒看見熟悉的人影,“夫人在看誰?”
顧櫻心中氣血翻涌,她捏緊拳頭,閉了閉眼,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她已經不是上輩子的顧櫻了,這輩子,再面對他,她也毫無畏懼!
她沉下臉,迅速道,“你們就在此處,我去去就來。”
罷,頭也不回往橋上走去。
很快,她便在對岸的巷子里再次看到江隱。
她冷笑,叫住他,“這么快就想走?”
這是重生后的兩人,第一次坦白相見。
江隱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一襲青衣,隱匿在巷中昏暗的光線里。
他看起來依舊如上輩子那樣光風霽月,錦繡長袍,打理得一絲不茍,玉冠束發,看起來豐神如玉。
然而,在這個二十幾歲的皮囊下,卻是一個成熟穩重的靈魂,是一雙蒼老看透世事的眼。
顧櫻滿心恨意翻涌,憶起自己死去的那天,江隱才來看過她不久。
他總是一言不發的來破廟,見她還在喘氣,便陰冷無比的陪她待上幾個時辰。
看她痛苦,看她難受,看她從淚流滿面到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來。
兩人之間除了死一般的寂靜,便再也沒了其他。
她死的那日,身子疼得要命,喉嚨被石頭割裂,涌出大片大片鮮血。
那時她就在想,她都快死了,他呢,他作惡多端,害她至此,老天要他什么時候死?
呵呵,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尸骸。
只怕在她死后,他還快活的活了很長時間吧?
隔著無數風雪,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頓時一陣火花四濺。
顧櫻嘴角嘲諷的翹起,藏在心底的所有仇恨悉數攀上心臟,她紅著眼眶,向他一步一步走過去。
可江隱看起來還算平靜,淡淡的看著顧櫻向他走來。
因他已經完全恢復了上一輩子的記憶。
他知道,顧櫻為了嫁給他使盡了渾身解數,知道她曾不要命的愛過自己,也知道她為自己做的那些傻事,更知道她為了給自己生個孩子不停的吃藥。
面對這樣一個女人,他有什么好擔心害怕的?
她重生來這一回,故意嫁給別人,設計陷害顧嘉,包括害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向他報復罷了。
她越恨他,越不能放下前世之仇,就明她越在乎自己。
想到這兒,江隱嘴角緩緩笑開。
然而下一秒,他眸光一緊,笑容驀的僵在臉上。
一把麒麟匕首穩準狠的抵在他腹處。
他收緊了眼神,眸中浮起一抹冷意,“阿櫻,你要殺我?”
顧櫻揚起一張平靜絕美的臉,一雙美目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對,殺了你。”
罷,不等他反應,手腕一個用力,將匕首用力刺進去。
刀刃劃破布料刺入肌膚的聲音格外刺耳。
江隱難以置信的皺著眉,身子飛快往后閃躲。
顧櫻豈會給他躲的機會,鉚足了勁兒,死死看著他漆黑的眼色,將他推到巷子深處的墻壁上。
她面容冷厲,眼神深刻,毫不留情的轉動著手中刀柄。
鮮血從厚厚的衣袍里滲出來,江隱能感覺那刀刃兒在自己肉里滾動的疼痛,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