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觀察著身下的穩婆頓時精神抖擻道,“少夫人,快用力!”
顧櫻一聽,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她死死攥著床褥,緊緊咬著牙關,開始在穩婆的引導下用力。
一個時辰后,穩婆染血的雙手止不住顫抖起來,盯著床上滲血的褥子,一臉惶恐道,“難產……難產了……孩子出不來……大人……大人也一直在流血……”
那穩婆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可國公府這位少夫人太金貴了。
她怕得頭皮發麻,雙腿發軟的倒在床邊,一時也不知該怎么辦。
秦氏臉色大變,慌得跌在地上,手忙腳亂的去把她拉起來,“你這婆子胡什么,還不快快想想辦法!要是阿櫻死在這兒,我要了你的老命!”
林氏指揮銀蘭去熬止血的藥回來,看見穩婆一臉慘白,怒道,“你這老貨還發什么呆?要是我家阿櫻今日不能將孩子生下來,你也別想活著出國公府!”
那婆子如夢初醒,抖著腿肚子手忙腳亂爬到床尾替顧櫻止血。
可這時顧櫻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臉上半點兒血色也沒有,似已經昏迷了過去。
孕婦不能用力,便是生孩子的大忌。
窗外,烏黑的夜色無邊無際,陰冷的秋雨還在不停的往下落。
穩婆帶著哭腔道,“少夫人……少夫人……您千萬要醒醒……世子還在等著您呢。”
顧櫻整個人好似從水里撈起來一般,迷迷糊糊中聽見耳邊傳來許多哭聲。
她微微掀開眼簾,目光有幾分渙散,對上林氏和秦氏帶淚的面龐和一張一合的唇,心頭一慌,雙腿間那陣濡濕也讓她意識到什么。
她的念寶……怕是不能平安降世了。
她流著淚,無法聚攏精神,也沒有力氣,更聽不清身邊人在什么。
只能這樣無能為力,絕望的睜著眼,望著頭上那片錦繡軟紗,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就在這片朦朧的景象里,她的孩子就像一個糯米團子,歡歡喜喜的揮著白嫩的手,從遠方向她奔跑而來。
“娘親!”
“你又不要我了么?”
家伙脆生生的奶音,仿佛要將人的心萌化了。
怎么會呢,娘親從來沒有不要你啊……
顧櫻淚眼朦朧的看著他,越哭越看不清家伙的容貌。
她鼻尖一酸,看著家伙緩緩走到她面前又要轉身離開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個疲倦的笑,強打起精神,在一片虛無里,伸出手,用盡一生力氣拉住了他。
“阿櫻!”
葉灼疆霸氣側漏的一腳將房門踹開,氣勢磅礴的大吼出聲,“你夫君的毒,有解了!”
房門大開,晨曦從烏云里透出一抹微光。
顧櫻眸光瞬間一凜,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然而肚子里突然涌起一陣極強烈的劇痛,讓她差點兒再次崩潰。
她揚著脖子,張開唇,一陣痛呼抑制不住的從唇齒間溢出,“啊——!”
片刻后,那穩婆震驚的抖著雙手,將一個帶血的孩子從雙腿間抱出來,驚喜道,“生……生了!少夫人生了!”
緊接著,屋子里響起一陣嬰兒清亮的啼哭聲。
“阿櫻,好樣的!”
“阿櫻,你做到了!”
大喜過望的聲音此起彼伏。
天色將明未明,東方露出一絲稀薄的魚肚白,廊下昏黃的燈籠搖晃著,斑駁的陰影投在窗下。
顧櫻汗如雨下,偏過頭,想看孩子一眼。
林氏笑中含淚,將襁褓送到她眼前,“阿櫻,你看看,是個兒子……”
她艱難的睜開眼皮,扯了扯嘴角,眸中那抹光黯淡下去,身子頹然倒在了床上。
……
天啟十六年秋,九月二十日。
鎮國公府少夫人顧櫻產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