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汴京的年關極為熱鬧。
宮里添了皇孫,天啟帝一高興,便封賞了寧家,大赦三年,舉國同慶。
邊關結束了戰事,不少士兵也歸家與家人團圓。
趙長渡做了主帥,走一路,便行賞一路,就是要四方同喜,八方來賀,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得了趙晏是何等喜悅。
自顧伯清回汴京之后,顧櫻與那個只會護著大房的祖母為了顧嘉大吵了一架,從此徹底斷絕了往來。
顧伯清繃著俊臉沒什么,想起自己多年對女兒的虧欠,只當默認。
后來,倒是葉灼寧病逝那年的一件往事,讓顧伯清勃然大怒。
與自己的親娘吵了一夜后,顧伯清亦對顧老夫人失望,從顧府里搬了出來。
顧嘉的病好了個大概,在葉家的插手下,無可奈何的嫁給了一個生性殘暴五大三粗的軍漢,三天兩頭夫妻倆的事兒都會鬧到衙門去丟人現眼,汴京權貴圈里,沒人不知道顧嘉的丑聞。
一向心高氣傲的顧嘉多次去顧老夫人面前哭訴,每次見到顧櫻,便各種陰陽怪氣,眼里的仇恨能迸出火來。
只可惜,后來顧櫻不再回東平伯府后,顧嘉連發泄的地方都沒有,氣得差點兒崩潰。
沒過多久,顧櫻便聽,顧嘉懷了身孕,又被喝了酒的夫君糟蹋,孩子當天就沒了,她產大出血,去了半條命,從那之后身子骨便一日比一日差,最后竟只能臥在床上等人伺候。
她那不靠譜的夫君早就跟她的貼身丫鬟搞在了一起,她臥病后,丫鬟便飛上枝頭成了姨娘,把持了后宅,斷了顧嘉的衣食,如今她身邊無人可用,穢物流了滿床都沒人去收拾。
那軍漢也更加嫌棄她,幾乎都不到她屋里去。
顧嘉拖著破敗的身子倚在床頭,屋子里漆黑一片,又冷又潮,窗外零星落進幾點月光,雪花從屋頂的細縫中飄進來,她縮了縮僵硬的手指,自嘲一笑,痛恨道,“顧櫻!我潦倒至此,都是拜你所賜!你等著!你給我等著!”
她大喘著粗氣,一時想到豆蔻那賤蹄子跟那軍漢就在她旁邊的屋子里顛鸞倒鳳,一時又想到此刻除夕,不知顧櫻在鎮國公府有多幸福自在,身側還有世子爺呵護著寵溺著,身旁又有葉家的人噓寒問暖,還有她那個早就該死在沙場上的爹,心里便又痛又恨!
憑什么顧櫻能擁有這么多人的寵愛,為什么祖母這般偏愛她,她還是被顧櫻踩在腳底!
她惡狠狠的咬著牙,眼珠子幾欲瞪出來,“顧櫻!你怎么能這么對我!那些榮華富貴,分明都是我的!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比起顧嘉府上的凄冷,國公府里卻熱鬧非凡。
今年,東平伯府與御史葉家都在鎮國公府過年。
除了顧老夫人和大房的汪氏幾個,葉輕遲帶著顧霜,顧伯清和趙氏都送了禮過來。
除了要留在東平伯府忙活的趙氏,幾乎都是禮物到,人就到。
葉灼疆早早的處理了顧嘉,蹲在春山庭等著吃好的。
秦氏更沒什么好的,直接將國公府當自己家一般,忙前忙后,完全沒將自己當外人。
林氏瞧著心里頭高興,多喝了幾杯,被趙徽摟了腰帶回靈犀休息去了。
因而林氏與趙徽沒能留下來守歲,不知夫妻兩個在靈犀怎么快活呢。
春山庭內人多,銀蘭將果子清酒糕點安排得妥當,各式各樣的熱食也沒停過。
大家都圍著世子,紛紛將手里的紅包放在家伙懷里。
家伙咧開紅嫩的嘴角,咯咯咯直笑。
顧霜忍不住,好歹才央求世子爺,讓她能抱一抱世子,軟糯糯的奶團子一到她懷里,便伸出手扒拉著她繡著梅花的衣襟,嘴湊上去,想親她的下巴。
家伙嘴未到,被葉輕遲中途一截,癟了癟嘴,黑溜溜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