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皇帝看來,在朝廷看來,這已經很多了。
李岐進來道:“大人,沈葆楨求見。”
蘇曳道:“請他進來。”
片刻后,滿臉蒼白的沈葆楨走了進來,朝著蘇曳躬身道:“下官,拜見蘇曳大人。”
“學生,拜見蘇曳大人。”
聽到后面這句話,蘇曳幾乎心臟一抖。
這個姿態太低了。
這個時候,什么都不需要說。
蘇曳上前,攙扶道:“幼丹先生請起,萬萬不敢。”
“你的傷情如何,可有發燒,可有反復?”
沈葆楨道:“多謝大人關心,多虧大人神藥,昨日發燒厲害,但很快又退了下去。”
蘇曳道:“那就好,那就好。”
沈葆楨道:“阿哥愁眉不展,可有什么煩心之事,不知下官能否為大人分憂?”
蘇曳道:“倒沒什么大事。”
沈葆楨主動來到桌面上,看到密密麻麻的陣亡名單道:“昨夜一戰,大人新軍勇不可當,擊敗了幾倍之敵軍,亡者重于泰山,當重重撫恤。傷殘者,也當重賞,令其生活無憂。大人可是因為撫恤銀子而發愁?”
蘇曳道:“對。”
沈葆楨道:“大概需要多少銀子?”
蘇曳道:“二十六萬兩。”
沈葆楨道:“下官愿意解囊,為大人分憂。”
蘇曳一愕道:“幼丹先生,不必如此。”
沈葆楨道:“這些傷亡將士,于我有救命之恩,這筆銀子下官出得心甘情愿。”
蘇曳猶豫了一會兒,便也不推拒。
接下來,沈葆楨道:“大人,雖然擊敗了發逆大軍,使得原本四萬多的發逆,現在只剩下一萬五六。但南昌乃是大城,阿哥的新軍雖然精銳,但畢竟還有一半是新投降過來的太平軍,還沒有正式成軍,而且還要分兵守九江,想要攻占南昌,實在太難。”
“而且要小心,別為了他人做嫁衣。關于奪南昌,下官倒是有一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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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續賓乘船北上,很快就到了武昌。
結果胡林翼不在武昌城,而是在長沙,頓時李續賓焦急萬分,他是記名湖北按察使,在湘軍中排名非常靠前。
他立刻召集在武昌城內的湘軍將領,通報了在南昌和九江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向自己的老師羅澤南。
頓時,湘軍將領們大怒,大罵沈葆楨無恥。
“這一戰,不能就這么算了,沈葆楨不叛還好,他叛了,我們更應該不計代價拿下南昌,拿下江西,這事關我們湘軍尊嚴。”
“我這邊立刻集結大軍,隨時準備南下。”
“現在南昌城正式最弱的時候,我們完全有能力拿下來。”
“走長江,進鄱陽湖,然后在南昌東側登陸,這樣速度更快。”
“我們這邊集結軍隊,你那邊趕緊去長沙,想曾大帥和胡大人稟報,然后立刻趕回來。”
在這個世界,湘軍第二次奪回武昌要輕松得多,所以羅澤南也沒有重傷,這個時候還活著。
此時他和李續賓一樣,都是道員,加了按察使銜,算是平級。
但李續賓是他的弟子,所以還是以他為主。
聽到李續賓的話后,羅澤南立刻拿定了主意,心中甚至有些責怪胡林翼,這等關鍵時刻,你去長沙做什么,就應該在武昌主持大局的,如今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戰機?
李續賓沒有做停留,立刻乘坐快船,朝著長江西去,到達洞庭湖后南下,然后再沿著湘江,來到長沙。
下船后,依舊沒有做任何停留,直接狂奔向白楊坪的曾國藩老家。
結果,胡林翼和曾國藩都不在家,反而在長沙城,湖南巡撫衙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