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騎忽然啟動,轉身向后,往張須果身后追去,眾人愕然抬頭,繼而愈發驚愕,因為此人居然是降將張青特。
“老張!”有人帶著某種惶恐慌張來喊,乃是另外一個降將解象。“你去干嗎?你一個……”
“我一個降將!”張青特回頭來看,言語干脆。“兵沒了,兄弟沒了,上司也沒了……我一個人活著有什么意思?現在回去拼個命,能救回一個下屬是一個……不就一條命嗎?早十年做賊的時候都不怕,現在難道怕了?”
說著,其人直接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如果說張須果走時,很多人心情復雜,隱隱帶著一股“你活該去死”的心態,那此時張青特一走,其余所有人反而再不能維持最表面的那點從容了,眾人心中種種混亂、錯愕、不解、恐慌,也都徹底翻涌起來……他們很難理解,之前屢戰屢勝數十場,為何今日一敗便涂地?他們很難想象,一戰沒了快兩萬人,回到齊郡要如何面對所有人?如何面對接下來的情況?他們更不知道,沒了兵馬,如何在亂世中存續?
黜龍幫會不會趁勢橫掃?
早就壓抑到極致的齊魯諸郡會不會再反?
沒有被剿干凈的各路反賊會不會撲回來?
屆時自家何去何從?
在場的其他人各自膽戰心驚,有人忽然打馬,卻不是往人聲鼎沸、喊殺連片的戰場方向去,而是往北面或者東面疾馳而走。
很顯然,他們想迫切回到老巢、據點,收拾局面,或者嘗試逃竄。
有人帶頭,其余各處紛紛而走……其中,居然又有兩人折返回了戰場。
一時間,很快就只剩下賈務根和樊氏兄弟了。
“老賈……”樊虎艱難開口。
“我要回齊郡。”賈務根面無表情。“我是新任的齊郡郡丞,前方兵敗,郡守生死不知,我得收拾起局面。”
樊虎想起之前在魯郡時在程知理身側遇到的賈閏士,苦笑了一聲,沒有吭聲。
于是,賈務根也率殘部而走,乃是在歷山北面直接轉向東去……這支敗軍,十之八九是他的部屬,而其他各部敗軍見狀,雖各有統屬,但還是紛紛跟隨。
一時間,只剩下區區兄弟二人和十數樊氏親衛而已。
“我去……我去隨總管找一找魚將軍。”
半晌后,還是樊虎干咽下了一口口水,然后低聲開口。
也就是此時,樊豹忽然下馬,抱住了對方的馬脖子:“大哥!你不能去!你去了,我管不住小妹!而且也不會跟程知理那些人打交道!他們也不認我!四千兵,能立即散了一半!”
“不是這樣的。”樊虎在馬上低聲相對,眼淚如串。“聽我說老二……你其實比我聰明精細,我心里一直清楚;而且,你以為這個時候,其他人全都山崩地裂了,我們留四千齊郡精銳子弟兵是好事?兵散了一半,留個好像不懂事的一勇之夫,和一個約束不住的幼妹,反而能讓人容下咱們。我現在只恨自己沒有老賈的先見之明,人家作著官,把兒子扔出來;我們當著豪強,守著寨子,卻貪圖一點官位,兄弟倆一起出來……”
樊豹聽到這里,心下大慟,當即含淚咬牙來問:“要不,咱們低眉做小,一起去降了?現在把軍隊交出去,只求咱們兄妹幾個能接著活下去?好不好?”
樊虎搖頭不止:“誰知道朝廷會不會再打來?今天的那個司馬正你也看到了……今天這般干脆降了黜龍幫,下一次朝廷大軍再來,怎么辦?得講規矩!咱們兄弟受了張須果的知遇之恩,一年就登堂入室,總得還回去一條命!”
樊豹抱著馬首,無聲以對,卻始終不愿意撒手。
最后,到底是樊虎咬住牙關,奮力一鞭,催動馬匹向那個山腳而去,樊豹不敢施展真氣,卻是被戰馬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