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方過辰時,客棧內(nèi)的居客已然基本空了。
居此凡俗客棧之人皆為商旅之流,如今府城戒嚴(yán),想要出城得卡點前往城門樓處靜候,不然出城長龍一旦形成,恐怕就得在這城內(nèi)耽擱一日。
客棧大堂擺著的十幾張木桌,僅稀稀拉拉的坐著七八名書生模樣的旅客,喝著最劣質(zhì)的黃酒,吃著最樸質(zhì)的早膳。
鎮(zhèn)西府城作為邊境重鎮(zhèn),住在這種凡俗客棧的人除了牟利的商旅,大概便是這些采風(fēng)窮游的書生。
站在二樓的欄桿旁,許元俯瞰著下方大堂,他其實挺不理解這一類人的。
大炎地方很亂,路匪與妖患橫行,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依舊滿天下的到處旅學(xué),靠著沿途售賣字畫、替人取名代筆換取盤纏,以游歷大炎的山川。
帝安城有他們,北境有他們,西漠這邊也有他們。
這興許便是這個時代獨屬于文人的浪漫。
正想著,其中一位束綸的中年文人似是察覺到二樓有人,朝著他這邊望了過來。
對視一瞬,中年文人爽朗一笑,沖著舉了舉手中杯盞以示相邀。
許元愣了一瞬,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粗布麻衣,笑著沖其搖了搖頭。
若是時間允許,他倒是不介意和這些人閑聊一會,聽一聽屬于他們的人生,不過今日還有其他事務(wù)需要處理。
“吱啞——”
身后木門傳來一聲陳舊的嘶鳴,伴隨著踩在木板上“咯吱”腳步,李君武的刻意壓低的聲線悄然傳來:
“長天,看什么呢?”
“.”
許元回眸瞥了她一眼,卻見一位貌美公子正俏麗在房門入口。
李君武身著紅裝之時眉眼英武,但身著男裝那屬于女子的風(fēng)韻依舊讓其顯得陰柔。
注視之間,李君武已然來到了他的身側(cè)站定。
收回視線,許元指了指下方:
“看那些書生?!?
李君武瞥了下面一行人一眼,目光見怪不怪:
“一群不知所謂的文人而已,有什么看的。”
大炎文人相輕,武人看文人更輕。
許元瞥了她一眼,略顯意外的說道:
“你好像看他們很不爽?”
李君武絲毫不以為意,道:
“這些文人里有人有功名在身,整天無所事事到處亂跑,出了事還得讓官府去給他們擦屁股?!?
許元搖了搖頭,低聲道:
“人家也只是在踐行七百年前那位亞圣之言而已,行萬里路,助萬般人,授天下道?!?
“文縐縐的,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名,為了自己在科考之時有授錄優(yōu)勢?”
“論跡不論心嘛?!?
許元笑呵呵的說了一句,便從須彌戒中取出一張人皮面具隨手遞了過去:“先把這個帶上,咱們再去府衙那邊?!?
李君武隨手接過那張人皮面具,略顯訝異:
“這面具能隔絕意魂探查?”
“格物院搞出來的,除了圣人無人可勘破。”
“和你臉上的這張一樣?”
“不好意思,我這個圣人也勘不破?!?
“.”
李君武一邊將面具戴在臉上,一邊倩聲啐道:
“瞧你嘚瑟的。”
哼笑一聲,許元曖昧的回眸瞥了一眼房內(nèi),低聲道:
“神女的事情你處理好了?”
李君武英美的眸子翻了個白眼,低聲道:
“自己都做了一半,干嘛突然讓我來?”
許元幽幽一嘆,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即便是迦憶自找的,我這邊做事也得有分寸,畢竟她還有用。但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