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油燈的光亮翻看。
準確來說,這是一本《孟子章句》,由東漢經學家趙岐做注解。
朱銘只讀過朱熹的《孟子集注》,上大學時囫圇翻了幾章,就扔進抽屜里吃灰塵。
后來搞自媒體,為了做理學系列視頻,他把《四書集注》都翻爛了。古文水平倒是大有長進,可惜點擊率低得愁人,而且掉粉非常嚴重,因為客觀評價朱熹會被鍵盤俠拉黑。
此時此刻,閱讀趙岐的《孟子章句》,朱銘自然而然想起《孟子集注》。
朱熹的種種批注,清晰浮現于腦海,跟趙岐的批注兩相對照。
翻看幾頁,朱銘大概看明白了。
趙岐的批注一板一眼,下筆時特別守規矩。而朱熹的批注則夾帶私貨,完美體現啥叫“六經注我”,通篇都在用《孟子》闡述理學。
正要把書放回去,忽從書中掉出一張紙。
朱銘撿起來紙上抄寫著王安石的《王霸論》。末尾還有抄寫者的讀后感:朝聞道,夕死可矣!
王安石不僅是改革家,還是一位非常重要的理學家。
《三經新義》是改革派的思想武器,被王安石確立為科舉唯一指定工具書。司馬光后來得勢,也只敢把王安石的《字說》給禁了,依舊允許考生引用《三經新義》來答題。
無他,這三本書太厲害了!
甚至后來朱熹寫《四書集注》,也是沿著《三經新義》的路子在走。
朱銘快速翻找完全書,發現書里夾著許多小抄。除了王安石的文章,還有二程、張載、司馬光、呂惠卿等人的作品,內容都是對《孟子》經義的闡述。
朱銘感慨道:“這本書的主人,看來是真心向學啊。”
古代資訊傳播緩慢,書籍擴散也受地域限制。想收集到各家之言,就必須四處游學,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朱國祥卻沒心思看書,他已經坐到了床上。
被褥面子明顯是麻布做的,但并不粗糙,而且異常柔軟,也不曉得用了什么工藝。
被褥里子同樣軟軟的,朱國祥以為填充了棉花,但仔細去摸,又有類似秸稈的玩意兒。
研究半天也搞不清楚,朱國祥忍不住問:“古代用什么填充被子?”
“棉花。”朱銘還在看書。
“除了棉花呢?”朱國祥問。
朱銘說道:“有錢的用羊毛、鵝毛、鴨毛,沒錢的用稻桿、麥稈、蘆花,反正是能用啥就用啥。”
朱國祥縮進被子里問:“看書半天有啥發現?”
“沒什么特別發現,這本書的主人做了很多小抄。”朱銘說。
朱國祥囑咐道:“睡覺吧,省著用油,對眼睛也不好。”
朱銘把書塞到箱子里,俯身推回榻下。
吹燈睡覺。
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穿越以來擔驚受怕,還沒有睡過囫圇覺。
等朱銘睜開眼睛,已是第二天的半上午了。
朱國祥正在穿衣服,有些短小,湊合著穿。鞋子也是這家男主人的,朱國祥腳大,后跟提不上來,只能當拖鞋趿拉著。
朱銘打著哈欠穿衣,睡眼惺忪出門,發現自己老爸正在漱口。
“就咱倆?”朱銘問。
朱國祥把嘴里的水吐出來:“一個人都沒見著,估計是干活去了。”說著朝院中指去,“還有那匹馬。”
馬兒昨晚喝了鹽水,看上去精神了許多,沖朱銘搖頭晃腦打響鼻。
又過十多分鐘,嚴大婆挑著木桶回家,桶里還裝著父子倆換下的衣服。
“朱相公,朱大郎,昨晚睡好沒?”嚴大婆笑著打招呼。
朱國祥說:“托老夫人的福,睡得很踏實。”
嚴大婆拿起朱國祥的西褲,褲子已經洗得干干凈凈,她無比好奇地問:“朱相公,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