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賊兵在喊什么。
驚魂未定的西軍,猶如抓到救命稻草,紛紛將兵器扔進河里。
折彥質穩住身形之后,正準備朝岸邊射箭,見狀立即怒吼:“不準丟掉武器!”
“郎君,活命要緊啊!”身邊的親軍帶著哭腔說。
隨即,這些親軍將折彥質按住,強行奪走折彥質的長槍,又把他腰間佩刀拔出來扔了。
折彥質失魂落魄坐在船頭,連怎么上岸的都不知道。
等他回過神來,岸邊已聚集無數西軍,全都兩手空空沒有兵器。
沒有任何一條連環船(筏)抵抗,就算哪個軍官還想拼命,也會被士卒聯手奪走兵器。
仗打到這個份上,義軍的水師都還沒出動。
仿佛朱銘和種師道約定好了,把西軍將士送過來投降。
義軍水師終于動了,卻不是來廝殺的,而是救援落水的西軍。
種師道的次子種溪沒有著甲,在急流的沖擊下,拼盡全力游向下游堰壩。被義軍撈起來的時候,已經累得全身脫力,灌了一肚子渾濁河水。
折彥質作為戰俘被押走,竟然在戰俘營跟種溪碰到。
種溪勉強恢復些力氣,連忙問:“可有見到俺兄長?”
折彥質搖頭:“太亂了沒看到。”
“俺看見了。”旁邊一個小兵說道。
“在哪兒?”種溪焦急道。
那小兵說:“一塊大石頭飛來,正好落在種都指船上。綁起來的那些船,當場就被石頭砸散了,種都指飛起一丈多高落進水里。”
種溪茫然站起,遙望渾濁的水面。
那些義軍水師依舊在忙碌,見到有水中掙扎的西軍士卒,立即伸出長竹竿去救援。
折彥質徹底服氣了,感慨道:“朱……果然仁義,若是賊兵落到水里,官軍只會撈尸割人頭。”
戰俘營堆放著許多木頭這里本就是堆放物資的場所。
每堆木頭前方都有編號,“甲四”、“丙一”、“丁十”之類。
卻見幾個木匠挑選一陣,便讓民夫抬走十多塊。
這些全是棧梁,編號跟各處棧孔對應。
拆卸時嚴格編號,安裝時按著號數恢復,否則棧孔大小不一對不上。
種師道做夢都想修復的最后十米棧道,被朱銘派遣木匠主動修好。
為了防止西軍搗亂,虎蹲炮和火槍始終嚴陣以待。
臨近傍晚,俘虜們被勒令排隊領飯,折彥質和種溪也老實排隊。
卻聽放飯那邊,有義軍在說:“朱相公和朱大郎造反,是因為皇帝殘暴、奸臣當道、貪官污吏魚肉百姓。皇帝和貪官,不讓老百姓過好日子,朱相公和朱大郎就起兵給老百姓做主。四川這邊,沒有苛捐雜稅,人人都能吃飽穿暖。好了,全都背一遍,背完了就能吃飯,填飽肚子便放你們回去。”
排在前方的俘虜,斷斷續續背誦,不需要每個詞都準確,只要能復述大概意思便可。
實在背不出的,就在旁邊站著,聽別的戰俘背誦,什么時候背好了,就什么時候領飯吃。
“吾家世代將門,個個忠君報國,豈能說此等謗君之言!”一個聲音傳來。
種溪聞之大喜,那是他哥哥種浩的聲音。
放飯的義軍怒道:“不背就不給飯吃,一邊站著去!”
放飯的大鍋架了二十多處,背誦“謗君”之言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輪到種溪和折彥質。
好漢不吃眼前虧,二人都把昏君貪官罵了一頓,罵完之后竟然覺得頗為暢快。
折彥質正坐在地上喝粥,突然聽到身后一陣嘈雜。
他轉身一看,卻見幾隊義軍士卒,護著一個騎乘高頭大馬、身穿金色鎧甲、披戴紅色披風的賊將過來。
面盔和頓項都已拉下,看不清賊將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