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大學》,現在是重新理解,對比著傳統注疏,很快就激烈討論起來。
令孤許看著遠處簡陋的茅草屋,看著趴在地上用樹枝寫字的童子,看著滿身泥土卻在鉆研學問的儒生,忽然之間雙眼酸澀有一種流淚的沖動。
這個墾荒村,不止有士子,還有普通農民,一些還是跟隨士子逃難的家奴和佃戶。
他們也分到了荒地,此刻在田間地頭吃飯,紛紛抱著飯碗過來。雖然不明白學問,卻喜歡看熱鬧,就覺得相公們念書很有意思。
也有個別出身低賤的孩童,圍過去跟著儒生識字。
白崇彥、令孤許、閔子順都頗為感慨,吃了些干糧,帶著妻子和親隨繼續趕路。
轉眼進入軍隊所在的墾荒區,這里的景象又不一樣。
朱銘允許軍隊五日一操,剩下的時間可以回家開荒。到處都是脫去甲胄的士兵,有些士兵獲得數十畝田產,自己根本就種不過來,每家都分配有流民為其佃耕。
軍墾區的流民最辛苦,不能用全部精力為自家墾荒,還要分出時間佃耕士兵的荒地。
但也有優惠,士兵開墾出的荒地,三年賦稅全免,第四年征收兩成,此后每年增加一成。附近流民開墾的荒地,兩年賦稅全免,第三年只征收三成,然后每年增加一成,直至全額征收為止。
而且賦稅減免期間,各種雜稅也免征。
不論軍民,都干勁十足,臉上洋溢著對美好生活的希望。
墾荒區的百姓,不論是士兵、儒生,還是普通百姓,一旦把荒地耕熟了,他們將是最忠誠的一批人!
閔子順詢問墾荒政策,人們皆笑著回答,只說今后有好日子過,絲毫不提每天累得躺下就睡著。
帶著萬分感慨來到襄陽,朱銘熱情接待:“三位兄弟總算回來了,暫時在我賬下聽令,等夏收之后攻克江陵、枝江,你們再去那兩個地方做官。”
雖說朱銘不干涉政事,但在新占領的地盤,他擁有官員的臨時任免權,不用事事都等漢中那邊做決定。
“夏收之后便打江陵?”白崇彥問道,“俺觀各縣開荒規模頗大,還有糧食打仗嗎?”
朱銘說道:“這邊雖說地廣人稀但也是有許多大戶的,而且麥子也種得不少。只要控制戰爭規模,糧食肯定撐得住,更何況還有四川運糧過來。墾荒之民,一年應該能自足,不用再官府借糧。兩年可收取少量田賦,三年就能徹底安定?!?
閔子順問道:“朝廷那邊,是否會帶兵來征討?”
朱銘笑道:“我不去打他們便已仁慈,他們哪敢來打我?河北山東遍地起義,平息那里的烽煙至少就要一年。而且肯定無法徹底剿滅,大量義軍逃進山里,官兵走了又會出來活動?!?
“如此則大局定矣,”白崇彥欣喜道,“一旦京西南路墾荒成功我軍糧草充足,便來再多官兵也不怕?!?
朱銘問道:“廣南局勢如何?”
令孤許道:“廣東還算安定,但也有零星賊寇。廣西這兩年都在打仗,主要是打方七佛,還有一些瑤族亂民,方七佛被打進山里不敢出來了。俺們回來的時候,贛南也有動亂。至于東南,朱勔一直留在京城,但他爹還在東南作惡。東南各州縣官員,皆為朱勔父子的門生,朱勔父子被稱為東南土皇帝。”
閔子順憤慨道:“激得那般大亂,朱勔父子依舊受寵,這大宋江山合該覆滅!”
別說人心背向,就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
前陣子北方再次大地震,開封、河東、陜西皆被波及。
還在苦苦求保相位的王黼,因為這一場地震,又遭到群臣彈劾,并且還請求皇帝下罪己詔。
宋徽宗死不認錯,罪己詔堅決不頒。
但皇帝也實在扛不住壓力,王黼不但被罷相,而且一擼到底,被扔去提舉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