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吃醋,抄起板凳便砸過去,一板凳能砸中好幾個蔭官。
葛立方好笑道:“也就朱相公能取消蔭補制,誰敢在大宋朝廷說這個,就算做宰相都要被彈劾到編管!”
“漢中已經(jīng)建立制度,注授規(guī)矩擺在那里,除非新立衙門,或者擴張疆域,否則想做官還得慢慢等,”葛勝仲說道,“我估計不用等多久了,南陽、襄陽、漢中屯著那么多士卒,總不能一直駐扎在那里吃干飯。”
注授又叫差注,特指授官制度。
大宋朝廷授官有三種形式:
一是中旨,由皇帝親自任命。比如宰相、御史,必須由皇帝親授;
二是堂除,由中書門下省宣布任命,元豐改制后由三省任命,樞密院也能授予部分官職;
三是銓選,由吏部負(fù)責(zé)此事,這才需要考核政績。
葛立方說:“漢中雖然沒有三省六部,但有類似衙門,朱相公似乎有意取消堂除。”
葛勝仲說:“取消堂除,今后誰想做權(quán)臣就難了,幾乎不可能一手遮天,可能是為了避免再出蔡京、王黼之流。”
蔡京、王黼說讓誰當(dāng)官,就讓誰當(dāng)官,可以直接繞過吏部。
這沒有壞規(guī)矩,而是利用堂除的權(quán)力!
只有御史任免,權(quán)臣們搞不定,始終掌握在皇帝手中,因此御史都是重點拉攏的對象。
葛立方笑道:“孩兒卻聽到一個趣事,那朱相公把后宅的園林平了,帶著妻妾每天親自下田種地。離經(jīng)略府較近的衙門,官吏甚至偶爾能聞到糞水味。”
“或許是真的。”葛勝仲說。
葛立方忍俊不禁:“若是真的,那才叫滑稽呢。東京那位昏君,拆民宅而起園林,搜羅天下奇石以供享樂。漢中這位經(jīng)略相公,毀園林而耕壟畝,把假山奇石賣給富戶。完全就是反著來嘛,后世史書必定寫得濃墨重彩。”
葛勝仲感慨:“所以漢中民心皆歸朱氏。”
父子倆正說著,突然有官差來請。
他們徑直前往經(jīng)略府,朱國祥已經(jīng)在等著了。
“拜見朱相公!”二人作揖。
“事情急切,長話短說,就不繞彎子了,”朱國祥直奔主題,“金人南下,宋國恐難抵擋。我兒欲帶兵北上,閣下熟知京畿民事,且隨軍出征去做潁昌知府。汝州會取消,各縣整體并入潁昌府。”
葛勝仲聽得有些愣神,他這幾天還覺得受冷落,一下子就給如此重任。
汝州并入潁昌府,然后讓他做潁昌知府,等于管理著一府一州之地,這在朱家父子手下屬于大員。
“明公有任,某敢不效命!”葛勝仲連忙起身。
朱國祥說:“潁昌和汝州多遭西城所盤剝,百姓流離失所難以安定。伱去了那里,當(dāng)務(wù)之急是安定民心。正好南陽缺人,招太多民夫會耽誤生產(chǎn)。你且在潁昌招募流民,做我兒的運糧民夫。既能暫時處理流民之危,又可保證軍糧輸送。”
“這是個好法子。”葛勝仲說。
朱國祥道:“且回家準(zhǔn)備,明天就坐船出發(fā)。”
若把潁昌府完全拿下,距離開封就只剩一百五十里了。
父子倆正待告退,朱國祥突然說:“常之(葛立方)留在我這里做文書。”
葛立方大喜:“多謝經(jīng)略相公賞識!”
是不是留下做人質(zhì)無所謂,反正葛家父子沒想著叛逃。
成都那邊繁榮安定,宗族勢力盤根錯節(jié),所以需要讓張根去治理,誰都不認(rèn)識才能鐵面無私。
潁昌和汝州混亂得一塌糊涂,還是朱銘進軍開封的跳板,這就需要熟悉民情的官員治理。什么貪官污吏都可以暫不處理,什么階級矛盾都可以先放下,一切以穩(wěn)定民心為要務(wù)。
翌日,葛勝仲坐船東去。
漢江沿岸,大量百姓在匯聚,朝著府城方向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