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睡醒時,外頭格外清冷。
宋游借了船家的竿,穿著俞知州贈予的蓮蓬衣,坐在昨晚船家坐的位置。面前江水寒氣升騰,煙波寂靜,四周悄然,魚線伸入水中,不時蕩開一圈小小的漣漪,在水霧中難以察覺。
環顧四周,滿目青山。
其它船客要么待在船中,要么便還在睡,只有三花娘娘端端正正安安靜靜的坐在他腿邊,雙眼緊盯著魚線水面相交處。
船家則已開始煮早飯了。
“釣不到怎么辦?”
宋游轉頭輕聲對貓問。
三花娘娘聞言抬起頭來,眼神十分平靜,片刻后才低下頭,抬起爪子來舔著。
宋游并不知曉她的意思。
身后響起了咚咚聲,是船家在切魚骨。
三花娘娘聽見聲音,耳朵顫抖,才抬起頭,很小聲的對他說:
“釣不到算了。”
宋游聽了,表情還是很淡。
只是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三花娘娘一般要晚上才捉得到耗子,在遇到自己之前,白天若非捉到鳥兒、蟲子之類的東西,若非有人來給她上供,她又吃什么呢?反正他是從來沒有聽過三花娘娘喊餓的。往常只以為是自己做飯及時,它又能從別的地方搞來吃的,現在看來,怕是并非如此。
“三花娘娘餓了怎么辦?”
“三花娘娘習慣了餓。”
“嗯……”
宋游一抬魚竿,一抹銀白隨之離開水面,被線牽扯著,精準落入他的手中。
“釣到了。”
這魚是三花娘娘的早餐。
與此同時,身后傳來聲音。
“先生好雅興?!?
不用說都知曉,是那位傅姓書生。
身后很快傳來腳步聲。
“寒江垂釣,目覽山川,與貓對談,不知多少人想有先生這般興致,奈何無此心境?!蹦_步停在宋游身后,見他收竿,有些好奇,“先生才釣到這一條餐餐兒,怎么就不釣了?”
“已夠貓吃了?!?
“妙哉!”
書生端了另一張馬扎過來,坐在宋游身邊:“先生既從靈泉縣來,中途可有經過逸都?”
“逸都繁華,自是要去看看的?!?
“這倒確實。在下走南闖北多年,也少有見到如逸都那般繁華開明之城。”書生說著頓了一下,“陽城除外,京城則還未去過?!?
“陽城如何?”
“春風十里,燈火萬家,繁華如夢?!?
“那該去看看。”
宋游收起魚竿,放回原處。
書生站著轉身看他:“還沒問過,先生此行又是去哪?”
“游歷天下,暫無定處?!?
“哈哈!人生就該這樣!”
書生眉毛不禁挑起,拍手稱快,只覺這位先生實在太合他的心意了。
“只是為何又去凌波呢?”
“為半路賣茶的老丈送一封信?!?
“就只送封信?”
“左右也不知去處。”
“妙哉!妙哉!”
書生不由得撫掌稱妙,隨即搖頭:“可惜我此次出來已久,否則也該與先生結伴走一程!”
“也許以后有緣?!?
“誒對了——”
書生似是此時才想起來:“先生既途徑逸都,可有聽說去年逸都鬧得很大的遁地賊人一案?還有民間傳得沸沸揚揚的TA市法師一事?”
宋游低頭瞄著三花娘娘吃魚,依然淡淡的答:
“有聽說過?!?
“不知可否講來聽聽?!?
“足下不是聽過了么?”
“倒是聽過了。”書生嘆了口氣,“不過茶館聽人七嘴八舌講了一些,即使又給了茶錢,也沒聽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