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看向楊樹旁那群白鶴。
宋游平靜的看著它。
“喵?怎么了?”
三花貓一歪頭與他對視。
“……”
宋游沉默的看著它,許久才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平靜說道:“在下此來,雖是想將閣下鎮壓,但亦是堂堂正正而來,閣下這般對待,卻不知是過于蔑視在下,還是過于自大無禮。”
“呼……”
似乎它自己也知曉自己裝得不像,只一陣寒風吹過,身后三花貓便化成了雪。
那一串小腳印亦消失不見。
道人繼續往前走著。
路過那一排楊樹、那一群白鶴之時,又見其中一只白鶴抬起一只腳,舒展翅膀,卻是轉頭看向他,張口吐人言,聲音飄忽,好似有回聲:
“按照人的禮節,伱也該自報名號吧?”
“噗噗噗……”
身邊其余白鶴頓時受驚,全都往前助跑,張開雙翅,一邊跑一邊飛起,成排飛往遠處,漸漸消失在風雪茫茫中。
“姓宋名游,逸州靈泉縣人。”
“伏龍觀的?”
“正是。”
宋游雖然回答,卻依舊往前走著。
腳步不停,方向不改。
哪怕從白鶴旁邊走過也如此。
倒是白鶴依舊站在原地,隨著他的走動而扭頭,一直盯著他,對他說道:“多行道人是你的什么人?”
“……”
宋游這才停下腳步,轉頭看它:
“閣下見過家師?”
“是你師父呀!”
“正是。”
“那便是有緣!”
白鶴說著也張開了翅膀,翼展起碼有幾尺,往前助跑幾步,翩翩起飛,往此前那幾只白鶴飛走的方向飛去了。
身姿真是優美極了。
宋游收回目光,繼續往前。
大約又走出十里。
“……”
宋游再度停下了腳步。
雪地中多了一道深淵。
像是雪地裂了一道裂縫。
白茫茫的天地間,這裂縫從視線的最左邊,一直通往了視線的最右邊,兩邊皆看不到頭。若是低頭往下,垂直深不見底,抬頭向前,對岸離這邊也起碼有百丈之遙,阻擋了前路。
“……”
宋游笑了笑,邁步往前。
行至邊緣,一不小心,又踩落積雪碎冰,皆掉落下去,聽不見回響。
然而道人腳步絲毫不停。
目視前方,面不改色。
行至空中,如履平地。
百丈之遙,怕要走半盞茶的時間。
時而風雪大作,時而腳底來風,時而對岸掉下冰雪,一會兒之后底下才傳來回響聲,實在震人心魂。
半盞茶間,道人腳步始終如一。
走過溝壑,回頭一看。
哪有什么深不見底的溝壑了?
只是一如既往的雪原罷了。
但可莫要以為這只是單純的幻術,若說幻術,也是極其高明的幻術。能看破幻想、知曉為假,且內心堅定,沒有絲毫動搖,它便是假的。可若在這個過程中內心動搖了一點,生了一點懷疑,便都會掉下去,直落入地底深處。
宋游收回目光,繼續往前。
一只麋鹿從風雪中走來,它身體健壯,頭上的鹿角像是干枯的樹杈一樣,無論角上肩上都落滿了雪,逐漸走得與宋游并行。
“你修的是什么法?”
麋鹿轉頭問他,聲音悠然而空靈。
“閣下很快便知。”
“嘭!”
一陣雜亂的蹄聲,麋鹿受驚之下,陡然轉身往旁邊跑去,鹿蹄揚起許多碎雪。
很快就跑遠了,成了雪地的一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