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時間了,之前在北邊,北邊的莊稼吃完了,便飛到咱們這來了。”
“聽說是妖魔作亂?”
“這么多蟲子,不是妖魔便是蝗神,不然還能是什么?”
“往年也有嗎?”
“這蟲子年年都有,年年都來,哪年能逃過它的折騰?我們這些種地的,辛辛苦苦一年,還不是只有撿它們剩下的。”老者嘆氣道,“只是雖然往年也有,但它們吃完,多少能剩一些,哪里像今年一樣這么多?今年這可是成了災了,多半啊,是見了鬼了……”
“原來如此。”
老者只覺腰痛得厲害,趁著多歇息一下,便用手撐腰與他搭話:“先生這是從哪里來啊?”
“在下逸州人,云游天下。”
“要到哪里去呢?”
“本是往長京去的,聽說這邊鬧了妖魔,便過來看看。”
老者聞言頓時朝他問:
“先生是來除妖的?”
“有這想法。”宋游如實回答,“只是在下本領有限,不見得能起到多少作用。”
老者聞言又嘆了口氣。
“唉,前段時間也有個使劍的除妖先生,也說來除妖,那人兇哦,拿劍一甩,便能舞出大風,被風一吹,滿天的蟲子便成片的往下落,只是這天上的蟲子實在太多了,他忙活了一天,這鬼蟲子好像少了些,又好像沒少,也沒什么用。”
“哦?那位除妖先生如今在哪呢?”
“說是走了……”
“這樣啊。”
宋游又站在田埂上,與他交談幾番,問他田中種的什么,種了多少地,有多少收了,又有多少葬送了,只聽到了農人滿滿的辛苦與無奈。
歷朝歷代,農人總是最苦的。
偏偏還有很多人離了農田太久,不僅不識農家苦,還謂田中谷自生。
真是可笑。
“……”
宋游搖了搖頭,最后對老者說:“多謝老丈解答,也助老丈一臂之力。”
說完揮一揮手,也揮出狂風。
地上的蝗蟲皆被吹起,天上的蝗蟲也被狂風裹挾,等再度落地,便全都不動彈了。
宋游拱手與他道別,又回了大路。
滿天的蝗蟲亂飛。
這些蝗蟲已成了黑黃色,這是群居后才會有的變化,與此同時,它們也會變得更為興奮,行動統一,飛起來一片一片的,最密集時,幾乎是蠻橫的撞在道人和棗紅馬的身上,撞得啪啪的響。
三花貓起初還露出頭不斷吐火去燒,以保護自家道士和馬兒,可是蝗蟲實在太多,等她累得不輕也沒多少作用,又發現這些蝗蟲雖多但其實對道士和馬兒都沒什么威脅,只是煩人,便放棄了,把頭縮進褡褳,眼不見心不煩。
“唉……”
看著滿天的蝗蟲,即使是道人,也不禁皺起眉,頗有幾分無奈。
光州和上邊的越州言州都是蝗蟲高發之地,聽說原先這邊供奉著有一位蝗神,不過那位只是當地邪神,并非正神。聽說他一直不安分,每年都要鬧些動靜出來禍害莊稼,即使滿足自己口腹之欲,也以此為要挾,牟取香火,那時候當地的人見到蝗蟲都不敢捕殺,只敢默默忍受。
慢慢的蝗神坐大,胃口越來越大,每次的蝗災也越發的夸張。
后來上任的州官很有氣魄,秉持著皇恩浩蕩,在大晏境內,即使是神仙妖鬼也不得違背官府隨意作亂,便直接把這蝗神拉出來斬了。
隨后安分了許多年。
這次想來應是自然天災。
然而蝗蟲實在太多……
宋游皺起眉頭。
就在這時,馬兒背上站著的燕子悄悄瞄向他,目光閃爍不停,終是鼓起了勇氣,對道人說:
“先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