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久活頭了,想想自己為大晏操勞了大半生,替陛下治國安邦,除了貪慕陽都繁華,年輕時下過幾次陽州尋樂,還沒有看過這大好河山,于是打點了下過往官員,想趁著這次被貶,好好看看我大晏的國土。”
“原來如此。”
宋游點了點頭,想了想才對她說:“說來在下此次南下,還與那鶴仙樓的晚江姑娘同行過一段,最后在前邊分開,在下來了鄭溪,而她則去了公主原本應當所在的安民縣拜訪公主,說上次公主走得匆忙,沒有好好送別公主要去探望一下公主。”
“晚江?”
公主一愣,隨即神情復雜。
“怎么了?”
宋游直盯著她的表情。
“唉……”
公主不禁嘆了口氣,表情中有感動,又有愧疚:“當初我只是救了她一命,可這十年間,我卻依仗了她太多太多,即使是救命之恩,恐怕也在多年前就早已經還完了,可她一直毫無怨言,我本說,若我,若我大事能成,便封她為神靈,最后也沒能成,沒想到她還愿意來送我……”
說著不禁感嘆一句:“這些年真是難為她了,該是我虧欠于她,這份情誼,我又如何受得起啊……”
宋游收回了目光。
又沉默了下,他才開口:
“不知公主當時是怎么遇見她的?又是怎么把她救下來的?”
“哦?”
公主不由愣了一下,尋常人也許聽不出什么,可她一聽,卻是瞬間就覺察到了不對:“先生為何要這么問?”
“公主不答也可。”宋游說道,“只是剛巧路過此處,遇見公主,心中有疑慮,便問問罷了。”
“聽說伏龍觀是人道之巔,我大晏也是伏龍觀幫著建立的天下,妾身走得離鬼門關也不遠了,更遠離了長京朝廷,先生想問任何事,妾身自然都沒有不答的道理。”長平公主先是表明了立場與態度,隨即才說道,“當年我還年輕,貪慕陽都繁華,便下陽州,當時陽州司馬正在城外邊舉行一場圍獵,不少當地名流與花魁都到場了,陽州司馬請我一同去觀看玩耍,我便去了。”
“圍獵?”
“城外山上,山也不高。”長平公主說道,“有名郎君打到一只兔子,弓箭射中了兔子的后腿,然而那只兔子十分靈性,被抓住之后,竟然不斷地向著人們拱手作揖,像是在求饒那小郎君覺得有趣,便請命到我面前,來獻給我,那兔子果然如他所說,一直拱手作揖,一見到我之后便轉身對著我拱手作揖,我當時便知曉,它已開了靈智,得道成精了。”
“繼續。”
宋游表情已經沉了下來。
公主打量著他,話語卻不停:“雖妖人兩別,可畢竟修行不易,一只兔子就算成了精又能有多少危害,加上見它楚楚可憐,便命人賞了那名小郎君將它換了過來,花了幾天時間給它治好了傷,才放它離去,哪里想到多年之后,它竟找了回來,要報答于我。”
“就這樣?”
“不敢欺瞞先生,這件事當時在陽都也傳得停開,也只過去了二十來年,若先生有意,去陽都一打聽,就知道真假了。”
“……”
宋游眼光閃爍,露出微笑。
事到這里,心中最先升起的竟是驚嘆。
真是好算計。
長平公主見了卻不知為何,只關切的問道:“先生,可是有什么問題?”
“那鶴仙樓的晚江姑娘不是兔子,是只狐貍,八尾妖狐,數百年壽元,千年道行,世間難得之大妖。”
道人平靜的聲音傳來。
可這平靜的聲音卻在長平公主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耳邊幾乎是轟隆一聲。
不是兔子是狐貍!
八尾妖狐!
數百年壽元!
千年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