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一起進來,抬著什么人往榻邊去了。
是蕭明徹嗎?
沈雨燃的心突突跳了兩下。
還能抬進來,那應該是沒死罷。
遲疑之間,又有人進來了,有人提著一個大藥箱,還有端著一個盛水的銀盆,其余人都給他讓出位置來。
也就是在這時,沈雨燃到了倚坐在榻上的蕭明徹。
他的臉上一絲血色都無,連薄唇都十分蒼白。
今日為微服所穿的白色儒衫卻遍布血色。
身旁的人飛快地扒下被血染紅的衣裳,替他止血、替他服藥。
藥粉撒在傷處,劇痛無比,他咬緊牙關一聲沒吭,只能沉沉地“嘶”了一聲。
他的余光瞥見了倚在門框上的沈雨燃。
兩人目光相接的瞬間,沈雨燃有些恍惚。
屋子里的場景似曾相識。
前世她瀕死之時,她似他這般坐在榻上,忍著劇痛跟他話。
而那時的他,就像此刻的她一樣,不遠不近地站在那里,著她的痛苦和掙扎。
彼時的蕭明徹,是不是也跟此刻的她一樣,有那么幾分廉價的心疼和同情,更多卻是事不關己的隔岸觀火呢?
不,他們還是不一樣的。
蕭明徹的身邊,有對他忠心耿耿的人,在竭力保全他的性命。
但她從一開始,就一無所有。
沈雨燃那雙清澈動人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霧氣,繼而凝結成了水珠,從她的眼角滑落。
“放心,孤死不了。”蕭明徹的額頭冷汗涔涔。
本來用來抑制痛楚的力氣,盡數用這里話上。
略一分神,便大聲“嘶”了一聲。
旁邊的暗衛見狀,動作愈發地快,幾下便為他包扎好了。
“都退下吧。”長安低聲道。
擠在屋子里的人悉數退了出去,長安瞥了一眼默默流淚的沈雨燃,輕聲道:“暗衛們粗苯,承徽手輕心細,請承徽為主子擦把臉吧。”
沈雨燃猛然從思緒中剝離出來,回過神,到蕭明徹正深深望著自己,她本能地低下頭,擦去臉上的眼淚。
“公公了什么?”
“奴才們手腳粗苯,請承徽為主子擦把臉。”
剛才蕭明徹忍著劇痛上藥,已經滿頭冷汗。
沈雨燃竭力壓制心緒,走到榻前,從銀盆中撈起帕子擰干。
因著心緒未平,手輕輕顫抖著。
蕭明徹感受到她的顫抖,臉色雖然蒼白,然而目光卻亮了起來。
也不知為何,明明剛才如千刀萬剮一般的疼痛,此時仿佛都蕩然無存。
她是江南水鄉里長大的女子,是斜風細雨里養大的花朵,何曾見過這樣的刀光劍影。
上回在西山遇到獵犬便六神無主,今日見他滿身是血,定然嚇壞了。
可她為他流淚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