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燃望著他,只覺得他無藥可救。
當然,她也無藥可救。
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這一世初見時的那個鎖心結。
沈雨燃不怨老天爺,只怨自己的糊涂。
他貶為庶人,她離開東宮,起來一切美好,但她依然是他的囚犯。
只是牢籠從東宮換成了如意坊。
“知道了?!?
沈雨燃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很順從。
“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先回屋了?!?
她知道自己斗不過蕭明徹,把姿態放得極低。
蕭明徹著她冷靜的眼神,心中愈發痛得厲害。
他一點也不喜歡她這樣。
她喜歡如意坊,他也喜歡她在如意坊里張羅時的樣子。
她想做什么都行,他只是想陪著她而已。
偏偏她……
他猛然拉住沈雨燃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中一帶。
這個動作來得極為迅猛,沈雨燃的頭重重撞在他的肩膀上,甚至耳朵都嗡嗡作響。
風吹得呼呼作響。
暗雪大喊:“有刺客。”
院里院外都有暗衛,刺客并未到近前,剛才不過是一波暗箭。
傅溫持劍從屋里出來,跟蕭明徹相視。
兩人俱是會意。
蕭明徹將沈雨燃打橫抱起,徑直往屋后跑去,暗風和暗月跟隨在他身后,恰到好處地牽了馬過來。
伴隨著馬的嘶鳴,蕭明徹帶著沈雨燃上馬疾馳。
“是靜王的追兵嗎?”
“沒事,他來得正好?!?
“你知道他會來?”
蕭明徹“嗯”了一聲:“云崢昨夜一個活口都沒留,我故意留了些痕跡讓他找過來?!?
不過,他沒想到靜王來得這么快。
原是算著等暗衛把沈雨燃先送回京城的。
約莫在夜色中馳騁了一個時辰,才終于到達一處軒敞的宅子。
有人出來迎接,恭敬地叫著“殿下”。
沈雨燃被冷風吹得厲害,頭痛得要命。
蕭明徹徑直帶著她回了屋,有丫鬟盛了姜湯上來。
沈雨燃喝過姜湯,梳洗過后,靜靜在屋子里坐了許久,聽到外頭腳步聲傳來,知道是他,頓時心中一凜。
“怎么不躺下?”蕭明徹問。
沈雨燃沒有話。
他進了屋,反手將門關上。
屋里點著蠟燭,隱隱傳來甜香的味道,屋里燃著炭爐,跟撿漏的農家院迥異。
燭影晃動,兩個人的臉都是忽明忽暗。
之前在院里跟傅溫對酌了不少,蕭明徹有幾分薄醉。
微弱的燭光下,沈雨燃的臉龐柔和溫暖,只是那雙平素綽約照人的眼睛里全是戒備和惱怒。
他其實是有點生氣的。
氣她逃走,氣她無情,氣她的無動于衷。
他為了她,連向蕭明承下跪都毫不猶豫,可是她依舊是這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他很想發火,很想抓住她,將她扔到榻上,狠狠教訓一番。
可是不知怎么地,蕭明徹腦中浮現夢中跟沈雨燃爭執的畫面。
夢里他們爭執到最后的,是沈雨燃的死亡。
蕭明徹不敢想象這樣的結局。
他總覺得那些夢是有諭示的,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將自己心中的戾氣和不甘壓了下去。
“累了就躺下,別硬撐著。”
沈雨燃不動聲色。
他想睡就睡,她不睡就是了。
蕭明徹著她的反應,并未言語,自己脫了鞋上榻,倚墻坐著,修長的腿搭在榻邊,目光牢牢的黏在她的身上。
“蕭明承抓了你幾天?”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