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五城兵馬弛夜禁，百姓張燈飲酒為樂。

家家戶戶不分貴賤，都在門口懸彩張燈，爆竹、放花、簫鼓之聲，徹于街巷。

年輕的郎君姑娘們紛紛盛裝出門，喧囂于市。

街市上金鼓管弦，衣香鬢影，繁華盛景望之令人沉醉。

“姑娘，瞧瞧這花燈！”

“姑娘，這剪紙吧。”

沈雨燃獨自在街邊的攤上轉著，路過一個又一個的攤，不曾停駐。暗月不遠不近地跟著，并不打擾她。

她本來不想出門的，可如意坊里的姑娘們都想來，她一個人留著也是無。

因著怕掃興，才沒同她們走在一起。

火樹銀花，流光溢彩，熱鬧如斯，可這些熱鬧跟她沒有什么關系。

她游離于這些熱鬧之外。

她好像得到了從前想得到的一切，可是一切仿佛空中樓，隨時都會倒塌。

她知道問題的癥結在何處，偏生沒有力量解決。

平遠侯府的車駕到了燈市外面便停下了。

傅家三個姑娘都精心打扮過，竊竊私語著。

“走吧。”傅溫言道，“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有大哥在。”

“謝謝大哥，”三個姑娘頓時歡喜起來。

傅溫向她們三個迫不及待的模樣，開口道：“燈市上人太多了，咱們這么多人很容易走散，不如分頭走，你跟大嫂去逛，我帶她們進去。”

“不嘛，二哥，我們想自己逛，再了，有丫鬟和家丁，出不了事。”

傅溫伸手在傅幼薇的額頭上戳了一下：“是誰非要我來的？想甩掉我，沒門兒。”

“哼，”傅幼薇道，“我還不是為了你，今天全京城的姑娘都出門了，總能給我找一個二嫂吧。”

“是不是想嫁人了？”

傅幼薇紅著臉道：“不是，我替娘催你，誰叫你不聽話，娘都愁死了。”

“好了，別斗嘴了，”傅溫言止住了兩人的打鬧，“先一塊兒走，一會兒想分開了再。”

他得出，穆亦瑤今晚的興致不是很高。

跟她話也不怎么接茬。

常年在外，夫妻間多少有些生疏，或許一大家人走在一處還好些。

既是大哥發了話，傅溫沒再多言，陪著傅幼薇走在前頭。

街市兩旁，掛著許多奇巧花燈，傅溫給傅幼薇和傅幼瑄各買了一盞兔子燈，給傅幼姣買了一盞走馬燈。

“阿瑤，你喜歡什么燈？”傅溫言問。

穆亦瑤了眼架子上琳瑯滿目的花燈，淡聲道：“沒什么特別喜歡的。”

“大嫂也買一盞兔子燈吧？”傅幼薇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花燈，“多討人喜歡呀。”

“你們姑娘喜歡的玩意兒，我用不著了。”

“前頭還有好多攤兒呢，嫂子，我們慢慢逛。”傅幼姣見狀，上前挽起了穆亦瑤的手，拉著她往前走了。

傅溫言沒有話，站在原地仰頭著架子上的花燈。

“大哥，”傅溫也留在了原地。

姑娘們身邊跟著丫鬟和家丁，燈市上又有官差巡邏，沒什么危險，不必跟那么緊。

“好久沒回京城了，都不知道京城里時興什么樣的東西。”

傅溫道：“其實還是跟從前一樣，沒有分別。”

“幫我挑一盞燈？”

傅溫言的燈是要送給穆亦瑤，傅溫笑了笑：“在我眼中，的確都差不多。”

仔細了好久，傅溫言取下了一盞蓮花燈。

“這盞如何？”

“不錯。”

“走吧，一會兒她們該走遠了。”傅溫言提著燈，兄弟倆一起朝前走去，腳步卻放得極慢。

“二弟，其實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嫂子在想什么。”

“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