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死攥著一個錢袋,滿臉都是汗水。
她家很窮。
家里的娘親生了重病,需要草藥。
剛巧,她在路上撿到了這袋銀錢,里面裝著他們家里好幾年的伙食錢。
之后又來了一個衣著家境尚且還算殷實的同齡胖子。
他一邊嚎啕大哭,臉上挨了幾巴掌,一邊不停詢問路人有沒有見他的錢袋子。
若是沒有找到錢。
那么回去他爹想來又會是一頓毒打。
女孩臉色糾結,死死低著頭。
金黃色男人著這一幕,沉默不語。
牧塵了過去,一眼便明悟女孩心中所想,笑著道:
“這個姑娘內心的人性告訴他,這個胖子家里很有錢,掉了些錢不打緊,最多挨一頓打,而自己的娘親沒錢則會死掉,按私塾先生的法便是事有輕重緩急。”
“但是她體內的另一個想法告訴她,這樣是不對的,這樣很錯,并且大錯大錯。”
“這兩個聲音便是道所生的陰陽兩面,也就是人性和神性之爭。”
“而這種人性和神性之爭,你覺得比那些舍生忘死,舍己身為眾生,舍家為大國的人,選擇難度就低了?”
牧塵搖頭,“我覺得不見得,在她此刻的心中,家國大義沒有概念,家中親娘的生死便是人間最大,而無了所謂的家國大勢和道德裹挾之下,這種純粹的善惡之選恰恰更為煎熬和痛苦。”
“神性與人性之爭,每人皆有。”
金發男人盯著那里,面無表情,“那她會怎么選?”
牧塵反問道:“重要嗎?”
男人一愣。
牧塵拍了拍手,淡然道:
“我派人傳授人間種種規矩枷鎖,各種教法奧義,目的便是讓他們重新求道。”
“他們已經走在了求道的過程之中,道路之上,無論對錯,但總在前行,有人走錯,就肯定會有人走對。”
“所以凡人的人性和神性之爭,跟圣人的人性和神性之爭,高度不一樣,但根基其實完全一樣。”
“人間處處有觀道,人間何處不觀道,既然如此,你還跟這是只圣人之道,而不是凡人之道?”
一句輕描淡寫的反問。
金發男人如遭重擊,整個身軀的金黃色光芒都徹底黯淡下來,甚至身上開始出現裂縫。
大道金身,化為碎片,開始如蒲公英般,飄散于天空,融入此方世界。
他望向天空,自言自語,喃喃道:
“錯了....我難道錯了....”
牧塵做出總結,微笑道:
“今日之問道,你問我你為何不敗,我告訴你因道法自然。”
“你人性之丑陋弊端,我告訴你眾生皆有陰陽兩面,神性和人性之爭,便是平衡之道。”
“當眾生追求大道,都走在一個可能錯誤,又可能正確的道路上,便是這方世界存在的意義,”
“三千世界,個個都需要存在?個個都需要維護?錯啦。”
“你想得太多,做得太多,既然如此,焉能不敗?”
金發男人閉眼,再無了任何反駁的心思。
問道已敗,敗無可敗。
他沉默良久,
只是發自內心的,問了牧塵或者整個天地最后一個問題。
“我很好奇,眾生生下來時,最貼近大道,長大后又漸漸偏離大道,故而又辛苦追求大道,何苦來哉?
牧塵淡淡一笑,揉了揉眉心,對著遠方道。
“一個家伙讀是為了識字,識字呢就為了更好的讀,然后沒了。”
“初聽時覺得有可笑,后聽便覺得道韻無窮。”
“當一個人不停的讀,不停的識字,真的很簡單嗎?讀了更多的,就可以認識更多的字,認識更多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