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之后,天氣真是一天比一天熱,一場雨之后氣溫直線升高,太陽高照的日子簡直能曬得人頭頂冒油。
云子姝的寢殿內放著一盆冰塊。
她的公主府原本沒這個條件,冰塊還是司滄想辦法從宮里弄來的。
六月的天氣確實熱,不過云子姝到底是個練武之人,耐寒耐熱都比一般人要強些。殿內有冰塊降溫,坐在窗前喝著涼茶,吃著冰鎮的瓜果,偶爾,跟司滄下下棋,或者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日子過得倒也真真是悠閑。
不過這樣的悠閑日子里,偶爾還是會有不速之客到訪。
當朝七皇子云池,封號離王,蘇昭儀的兒子,蘇慕臣的表兄。
母親位分低,就注定了這位皇子跟儲位無緣,甚至比起其他幾位皇子都要矮上一頭。好在云池是個低調不惹事的性子,平日里不爭不搶,在兵部任了個閑職,不掌大權,兵部那些老頭也不為難他,日子就這么得過且過著。
云子姝回想起前世她死的時候,太子尚未登基,但這位七皇兄因為被蘇慕臣連累,其實比她死得還早。想低調明哲保身,卻到底沒能得到善終。
她不由想著,人這一生別低調,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給你來一出天降橫禍。
天氣很熱,云池來的時候還讓人帶來了一些新鮮的瓜果,勉強也算是份見面禮。云子姝讓人把他帶去了花園里,園里風景好,適合賞花閑聊。
云子姝換了身衣服,走出棲鳳殿。
“殿下對離王可有什么想法?”司滄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沉穩不驚的定力,“他現在在兵部任職,若殿下想讓他為己所用……”
“本宮對他沒什么想法。”云子姝慢步走在長廊上,漫不經心地搖頭,“他是皇子,身份敏感,就算沒有爭奪儲位的資格和想法,可一旦生出了對權勢的渴望,也照樣會招來猜忌。”
事先微轉,長廊外的太陽很大,光線太過刺眼,好在有藤蔓遮去了一點灼人的陽光。
云子姝抬手擋了擋,聲音沉靜:“況且蘇慕臣如今執掌吏部,待以后真正握住吏部實權,必然是朝中最有力的肱骨大臣之一。他是太子提拔上來的年輕新貴,其他人只會以為他是太子的人,可一旦云池也有了權力,性質就不一樣了。”
司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側顏,視線稍觸即垂,“殿下分析得很透徹。”
云子姝笑了笑:“其實本宮也沒見得有多聰明,只是如今身不由己,難免要多想一些。”
分析局勢,籌謀算計,步步為營,該想的要想到,不該想的也要想得周到,否則隨時命不保。
司滄道:“殿下的智慧,非一般女子所能及。”甚至許多男子也比不上。
云子姝了他一眼,嘴角掠過一抹笑意,沒再多什么,徑自沿著回廊抵達花園,遠遠見蘇池站在回廊盡頭,目光落向湖中,像是在欣賞錦鯉嬉戲。
聽到腳步聲,云池轉過頭:“九妹。”
“七皇兄今日怎么有空過來?”
云池笑道:“我閑人一個,哪日都有空。”
云子姝也跟著一笑,走到花廳石桌旁坐下,吩咐侍女奉茶,“七皇兄請坐。”
“九妹這段時間真是好威風。”云池坐了下來,目光落在云子姝臉上,眼底帶著幾分探究意味,“九妹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跟你以往的行事作風似乎大不相同。”
云子姝端起茶盞,淡道:“人都是會變的,不奇怪。”
“總該有原因吧。”
“原因?”云子姝淡笑,“被欺負算不算?面對死亡威脅算不算?人在陷入險境之時,若不求改變便只能等死,那么本宮相信大部分人都會有勇氣嘗試著孤注一擲,險中求生。”
既然不抗爭是死,那么何妨抗爭到底?
云池皺眉:“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