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時間里,吐字已經不太清晰,隨著這句話出口,嘴角一縷血絲溢出,兩邊臉頰已青紫腫脹,起來觸目驚心。
云子姝抬手:“停。”
任嬤嬤停了下來,恭敬退到一旁。
安離轉身,面向云子姝跪著:“殿下想知道什么,草民不敢再瞞。”
云子姝還是那個問題:“晉寧長公主許諾你什么?”
“長公主……她可以讓草民做安家之主……”安離垂眸,即便話有些不太利索,卻也聽得出來他在什么,“草民答應了她。”
云子姝聞言,沒有絲毫意外:“你的父親已經死了,嫡兄安懷山瘋瘋傻傻,早已撐不起家里。你如今是安家唯一還能起作用的男丁,來日成為安家一家之主本就是順理成章之事,就算晉寧長公主不承諾,你難道就做不到?”
安離垂眸:“母親不許,草民就做不到。”
安榮雖然死了,可安夫人正妻的地位不變,妾室和庶子爬不到她的頭上去。
“但是你該知道,讀人最重名節(jié),一個以色侍人的男子,入了朝也會被人不起,你難道真愿意舍棄了自己的名節(jié),一輩子受人恥笑?”
安離道:“草民不愿。”
“那你為什么就愿意聽她的?”
“草民只是想報仇。”安離低著頭,語調平靜略帶滯澀,但總的來也算從容不迫,“草民想給自己和姨娘討個公道,想有出人頭地的機會,想堂堂正正喊自己的生母一聲母親,而不是讓她永遠做一個姨娘。”
他從到大聽夠了安夫人罵她賤人,賤蹄子,聽夠了羞辱怒罵,受夠了折磨摧殘,從到大挨打受罰是家常便飯,他早就學會了隱忍。
可是隱忍不代表心里無恨。
不管用什么樣的方式,只要讓他有機會逃離安家,或者翻身做主,讓安夫人從此他和姨娘的臉色,讓安家嫡子的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什么代價都可以付。
云子姝喝了口茶:“晉寧長公主讓你做什么?”
安離沉默須臾,緩緩道:“晉寧長公主讓草民務必得到殿下的寵,最……最好能讓殿下暴斃……”
司滄眉眼驟冷,殺氣浮現的同時,一只手及時撫著他的手臂。
云子姝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轉頭向安離:“所以安公子是抱著弄死本宮的目的而來?”
“草民不敢。”安離伏地請罪,“謀害公主乃是死罪,就算借草民一百個膽子,草民也不會做出這么愚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