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流落在外?
昭明帝想冷笑,想咒罵,想大聲怒斥……然而這一切可以在司滄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反應,卻唯獨不能在“東幽皇帝”這個身份面前發(fā)泄出來。
昭明帝心里就像有一把火,燒得他五臟六腑疼痛難熬,他忍不住想著,老天真會跟他開玩笑。
曾經(jīng)大雍暗影的統(tǒng)領居然一躍成了東幽最強國的皇帝?天下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情嗎?
自流落在外?這話騙鬼去吧。
根本就是從潛伏在大雍,居心叵測才對!
“聽吾皇自在大雍長大,這么多年一直多虧嫡公主照顧,所以才能安然回到東幽。”皇甫凌風開口打破了沉寂,嘴角上揚的弧度帶著幾分和善,幾分桀驁和張揚,“子皇甫凌風,乃是東幽大將軍王之子,在此多謝太后娘娘,多謝皇帝陛下,沒有皇上養(yǎng)育的嫡公主,就沒有吾皇風光歸來的日子,也就沒有東幽今日之強大。”
完深深一躬,好像真的對大雍皇帝懷著無比感恩的心態(tài)似的。
然而這番感謝無疑是拿刀在昭明帝心口戳了個口子,昭明帝卻不能喊疼,還需要死命地把鮮血壓住不讓它流出來,并且陪著笑臉承下這份感謝。
“皇甫公子言重了。”昭明帝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笑容要多難就有多難,“東幽皇嗣流落至大雍,是我大雍的福氣,朕感到萬分榮幸。”
萬分榮幸?
分明是忍得萬分辛苦才是,明明子姝出嫁時,他給景王的命令是除掉司滄和鳳辭,可司滄不但做了東幽皇帝,如今還風風光光帶著云子姝回來省親,甚至由鳳辭親自率領精銳兵馬護送。
而昭明帝最關心牽掛的景王,卻至今沒有一點消息。
還有比這個更諷刺的事情嗎?
雙方僵立在宮門口,即便理智告訴他,如今他們是兩國國君相會,為了江山社稷,他不能情緒外露,哪怕他想指著司滄的鼻子問他從潛伏大雍究竟是何居心……也是一個字都不能問。
可昭明帝就是拉不下這個臉,他無法對著一個曾經(jīng)厲害跪在腳下的人客氣——即便司滄孤傲得從不知下跪為何物。
可身份上曾經(jīng)懸殊過,如今雖不算是完全顛倒過來,昭明帝還是覺得窩火,更有一種被愚弄的憤怒。
“父皇這是不歡迎我們回來?”云子姝挑眉,就算早就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卻偏偏明知故問,“還是父皇對司滄的身份過于震驚,一時不出話來了?”
昭明帝平靜地了她一眼,臉頰不斷地抽到,深深地呼吸了好幾次,才強迫自己開口:“朕確實沒想到。”
“不止皇上想不到,我們所有人都沒想到,暗影統(tǒng)領居然會是東幽皇嗣。”魏丞相開口打破僵局,并訕訕一笑,“如今云皇和皇后千里迢迢來到大雍,我們理該隆重招待,宮中已經(jīng)備下宴席,請云皇、皇后和兩位公子隨我們入內就坐吧。”
禮部尚連忙熱情地附和:“是啊是啊,快快進宮就座。皇上已經(jīng)期待了好些個日子,今日一定不醉不歸。”
昭明帝終于轉身走進宮門,勉強盡著一國之君還有的禮數(shù)。
太后握著云子姝的手,兩人跟在身后,太后話的語調明顯愉悅:“東幽皇帝流落大雍,還跟大雍嫡公主演繹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帝后之,這可是一樁美談,稍后一定給我講講這跌宕起伏的傳奇人生,哀家外面有沒有才子能把你們的故事寫成話本子……”
“太后娘娘取笑了,我跟司滄哪有什么傳奇?更別談話本子了,真寫出去只怕讓人笑話。”云子姝赧然,“孫女兒以前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是到了東幽才得知他的身世秘密。”
昭明帝轉頭了她一眼,掩去眼底陰郁之色,目光落在司滄臉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朕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司滄徑自抱著兒子徐行,像是不愿意與人交談似的,對昭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