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一直都在講要擴大企業自主權,但在放權的同時,沒有加強監管,所以各種情況就都發生了。過去小唐跟我說過一句話,叫啥來著……”
說到這,他扭頭去看唐子風,等著唐子風幫他回憶。唐子風此時正拎著酒瓶子給大家倒酒,管之明的那番感慨,讓唐子風也心有戚戚,但他也同樣不便說什么,于是索性不吱聲,倚小賣小,專門負責給大家倒酒就好了。看到周衡向他示意,他苦著臉說
“周廠長,我跟你說過的話多了,你一點提示都沒有,讓我怎么給你回憶?”
“就是你說的什么監管和腐敗的。”
“沒有監管的權力必然導致腐敗。”
“對對,就是這句!”周衡想起來了,他對眾人說“這句話是小唐跟我說過的,我覺得非常有道理。這些年,咱們只講放權,不講監督,最終的結果就像老管說的,換一任領導就能夠把過去的家底折騰光。我一到臨一機就感覺到了,臨一機原來的領導班子,簡直就是土皇帝的待遇啊。”
“你是說張建陽搞的那些名堂吧?”管之明說。
周衡說“他只是一個代表罷了。如果沒有廠領導的要求和縱容,他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副主任,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管之明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些年,臨一機的不正之風可不止是張建陽搞的那點名堂。各個車間、各個部門,都有花樣百出的做法。不過,我這次回來,倒是覺得面貌有所改變,這應當是周廠長整頓的結果吧?”
“還遠遠不夠。”周衡說,“這兩個月,我也就來得及整頓了一下機關的工作作風,把各部門的小金庫臨時凍結了,更深層次的一些整頓,現在還不敢做。說到底,現在業務形勢還不穩定,臨一機經不起大的折騰。”
管之明點頭說“周廠長辦事果然是穩重。我也覺得,現在還不宜大動干戈,最起碼也要等到這樁業務做完,廠里有幾百萬的毛利進賬,那時候領導說話也有底氣了。”
周衡看看管之明,又看看朱亞超,說道“老管,老朱,你們二位都是在臨一機工作多年的,我想向你們請教一下,如果下一步我們要做一些更深層次的整頓,最重要的應當是做什么?”
聽到問話,朱亞超躊躇了一下,把目光投向管之明。管之明倒是當仁不讓,輕輕笑了一聲,說道“周廠長太客氣了,我哪當得起你說的請教。不過,以我在廠里的經驗,還有這段時間在南梧那邊呆著思考過的一些事情,我覺得要讓臨一機徹底擺脫困境,最重要的是裁撤冗員。
“過去國家也提出過減員增效的要求,臨一機也搞了幾輪,結果人員是越減越多,效率是越增越差。就說我剛才和小唐去的車工車間,現在人員已經有400多了,但真正能頂得上用的,連200都不到。那些會吹牛拍馬的,技術上狗屁不通,卻能夠當上什么工段長、調度員,都是光動嘴不用動手的輕省活。能干活的,一半退休回家了,另外一半也是滿腹牢騷。
“機關這邊就更不用說了,整個廠部機關,得有800人了吧?還有行政后勤,什么小食堂、招待所、子弟學校,每個部門的人員減掉一半沒有任何問題。過去我們苦哈哈找點業務過來做,干活也就是1000人不到,卻要養活7000在職職工和1000退休工人。這么重的負擔,不垮臺反而是怪事。”
聽管之明開了頭,朱亞超也跟著說道“老管說得沒錯,這些年,脫產干部越來越多了。很多人不愿意在車間里干,就想辦法調到機關來。都是關系戶,他們開了口,領導這邊還能不同意?就我分管的保衛處來說,現在有70多個正式編制,還從勞動服務公司借了50多個人。為什么,因為正式編制的這些人根本就不樂意干粗活,什么值班、巡邏之類的,都是臨時工做,正式編制的每天就是喝喝茶,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