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大夏朝兩三個月后,程晉州對于回家原本已經絕望了。盡管午夜夢回,他會回憶起并不久遠的過去,但從來沒有某個時候,這種感覺會如此強烈,心臟也猶如被針刺一般,不均衡的跳動收縮著。
程家的生活,其實很不錯,豪門大宅之中,想找些樂子也很容易——游戲游戲,終歸是要和人來玩的,可如果有機會能回到真正的家鄉(xiāng),程晉州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項欣遲疑而大聲的喊了起來:“程……晉州,做好了,過來看。”
再要提高星盟等級,是很未來的事情了,程晉州收拾心情,重新板著臉走了過去,如同審查工作的老師。
去掉了兇悍之色,項欣勉強可算作是個光頭小美女,聯(lián)想起先前的態(tài)度,此時的善意簡直能感動的讓老虎少吃一頓早飯。
程晉州心情說不上低落還是高昂,默默的拿起項欣做好的天平看了一會,轉手就將橫梁給拆了下來。
項欣頓時如被踩中尾巴的大眼狼,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她做了半個小時,哪容程晉州毀壞。
程晉州瞪了他一眼,道:“刀口不平衡。”
小光頭頓時安穩(wěn)了下來。
一部托盤天平,有趁手的工具,做起來也不算難。放在平日,程晉州多半也就得過且過的做出一個罷了,今天卻是一點好心情皆無,抓住天平,就在其基礎上死命的折騰起來。
從計算衰減比開始,天平的構造就脫離了項欣的認知。以17世紀水平的物理和化學實驗要求,他們基本不需要0.1g以下的天平,沒有更高的要求,自然也不會有很多人研究。
科學,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還是人多欺負人少的事情——天才科學家的存在,往往是能夠提高眾人的效率,降低重復勞動的人,然而,他們同樣需要無數人做奉獻。
項欣目不轉睛的看著一部天平,在程晉州的手上轉來轉去。
冒牌的程博士動手能力很弱,上上下下間免不了笨手笨腳,但他通過計算,直接用數學參數確定制作方案的方式,卻讓星術士閣下大開眼界,從力矩平衡方程,到轉動比的計算公式,都不是星術士們所熟悉的,最重要的是,這個時代的數學發(fā)展,還不足以支持所有的行為都以數學來衡量,人們免不了要用到一些經驗和常識,而這些往往并不總是正確的。
此外,還有許許多多的公式技巧,特別是數學思想,并非這個時代的人們所能考慮到的,解決相同的問題,17世紀人也許會花費20年,到了21世紀,這些問題卻已經可以作為家庭作業(yè)留下。在沒有計算機的很長一段時期,數學家們的研究目標就是化簡,他們甚至有將一切問題用簡單的一道公式表達出來的意愿,就好像上帝也是在用一道公式來操縱著世間萬物。
項欣就在用學者型的眼神,盯著程晉州做家庭作業(yè)。
哪怕天平重新裝上后丑陋的無可附加,她也一句話沒說——紙面上的字段證明,這具再丑不過的天平,要比適才漂亮的天平有用的多。
“可以試一下了。”用了制作時間的雙倍,程晉州方才將天平放回了桌上。
他表現(xiàn)的比先前沉默許多,但項欣只以為這是專注的結果,先把天平拿到手,又趕著將鵝毛筆書寫的草稿放在桌前,這才認認真真的與數字仔細對照起來。
至于天平的精度,她反而不那么關心。
陽光正是猛烈的時候,程晉州挪到草棚外,就坐在滾燙的地面上,雙手蜷縮看著不遠處小河中的鱗光閃閃,自然風光差別再大,也總是能讓人回想起許多許多……
“太厲害了,你應該上報協(xié)會。”光頭小美女的話音中,再也聽不到一絲一毫的傲氣,全然是一種贊嘆的語氣。
程晉州沉沉的點點頭,突然覺得很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