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重病在身
病床上,程允安張開朦朧的眼睛,哼哼了兩聲,表示病重。
他的臉色偏黃,嘴唇很干,又裹在被子里,要是不在意的話,很容易被蒙混過去。
侯文吾淡淡的一笑,自行走到書桌旁,看了起來。
筆和硯臺都收拾的整整齊齊,一塊輕煙墨用了近半,被放在硯臺的右側。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除了宣紙略微翹卷起來的角。
侯文吾用手從宣紙中間摸了過去,嘴角勾起一絲笑容。硬宣紙要徹底風干,是很不容易的——用科學的語言解釋,吸水的纖維受到水的影響,改變了內部結構,水的蒸發并不會使此過程逆向,故而紙張變形——常寫字的人,是能夠從紙的卷曲程度,來大略判斷著墨的時間的。
程允安大約很喜歡剛寫的文,擔心收起來損壞,方才繼續用鎮紙壓在桌上,以為不會被發現。
但看起來似乎干了的紙張,用手摸中間的時候,卻能感受到墨跡的軟滑濕潤,最多過了一兩個時辰的模樣。再看程允安的模樣,又哪里是能下床寫字的人?
侯文吾抿著笑容,轉了過來坐在床邊,去拉程允安的手,同時輕笑道:“程大人工作辛苦,多休息一段時間也是應該的。”
說話間,他就要拉程允安的手出來看。
寫字難免會留下墨汁在手上,匆忙要洗凈也不容易。
程晉州看他的動作,哪里會不明白,手一動就要去按住侯文吾。就在此時,姜璜忽然咳嗽一聲,用鄭重的語氣道:“程大人病的很重啊。”
在場幾個人都愣住了。
姜璜星術士一無所覺,繼續道:“如此,就不打擾您了,我那邊有些藥草,都沒有用過,過些時候讓人送來,好好養病。”
說完,他就站起來要往外走去。
侯文吾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與姜璜星術士同在一個房間里,現在姜璜星術士說程允安重病,難道他要反駁說程允安實際上沒病?
程晉州眉開眼笑了起來,也不給侯文吾反應的時間,拉著他就往出走道:“家父仍需休息,還請侯大人多多體諒,要是可以的話,給皇帝陛下說明一下。”
別人說到皇帝的時候,通常是用圣上做代指,并拱手向南以示恭敬,程晉州是什么表示都沒有,就那么隨意的說著。
侯文吾心想:我要是御史,光這一項就敢參你。
可惜現在,他也只得將不滿埋在心里。
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兩句話,侯文吾匆匆自程家離開。轎夫們全身腫痛抬不了轎子,幾個人是徒步去了附近的轎行。
其實比起飄忽的腳步,幾乎的失敗更刺激侯文吾,他都不知道怎么向皇帝稟報。
與先前不同,此次可是他一力主使的。
一直到幾個人看不到影子了,程晉州才笑著向姜璜星術士道謝道:“此次又是麻煩您了。”
“哪里。”姜璜星術士甩甩手上的《夏京學報》,道:“是我屢次麻煩程先生才對……”
他又用了“程先生”的叫法,同樣沒有將話說完。
程晉州尷尬的笑著,也不能答應什么下來。
……
送走了姜璜星術士,程晉州躊躇著回到院子里,程父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精神百倍的繼續寫著字。
程晉州搖頭失笑道:“您真一點都不擔心啊。”
程允安看起來是真思考過,自如的揮筆道:“一定去查倉庫的話,要么你將東西還回去,要么我就辭官不做,算不得什么。”
程家最不官迷的,也許就是程允安大人了。
“您真想的開。”
“可進可退,可退。”程允安念著前朝留下的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