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斜,西湖上金光粼粼。距離天黑還早,湖上的游客游性不減,沒有絲毫歸意。
天籟般的琴聲再次蕩漾在湖面,大大小小船上的游人,全都陶醉在柳大家出神入化的琴技中。
不少公子少爺,不知不覺潸然淚下,他們既為琴聲中的春情閨怨所感懷,又為這琴聲不是奏給自己而扼腕。
誰都知道,今日柳大家要接待一位神秘的貴賓,琴聲是為他所彈,與旁人無關(guān)……
那艘雙層畫舫的琴臺上,端坐著那位令無數(shù)男子魂?duì)繅艨M的江南名妓柳芊芊。她不過雙十年華,一身綠色羅裙,肩披薄如煙云的白紗。美若天仙的臉上沒施半點(diǎn)粉黛,烏黑透亮的秀發(fā)沒有任何簪飾,就那樣隨意挽在腦后,順著修長白皙的脖頸,瀑布般流淌而下。
純凈美潔的像是從天宮謫落的仙子,讓人不忍有半分褻瀆。
此刻,這位仙子般綽約的名妓,正用那雙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在琴弦上輕輕撥動,令人心醉的琴音便緩緩流淌而出,讓坐在對面的夏侯雷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
只見夏侯老先生盤膝坐在華麗的矮榻上,滿臉沉醉的籠著胡須,眼里竟閃著瑩瑩的淚光……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次精蟲上腦的尋花問柳,居然享受到如此純粹的精神之旅。他已經(jīng)完全忘記自己的初衷,任由自己的心神隨著琴聲在記憶的長河里蕩漾……
他記起青春年少時,千金博一笑。功名皆塵土,但為美人癡。
他憶起新婚燕爾期,郎情妾意濃。朝朝與暮暮,愿為連理枝。
他想起風(fēng)花雪月夜,嬌娘香衾暖。梨花收不住,海棠枝頭顫。
他念起不堪回首日,棒打鴛鴦散。空枕對孤月,相思遙無期……
撫琴的柳芊芊看著如癡如醉的夏侯雷,嘴角掛起一絲淺淺的微笑。夏侯雷便徹底迷失在,那含情脈脈又略帶羞澀的笑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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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那獨(dú)眼龍也驅(qū)著劫來的小船,在殺手追趕下拼命逃跑。小船穿過一道行人如織的石橋,眼前水面豁然開朗。原來河水匯入了西湖……
見小船入了西湖,山魈不驚反喜,他們的船比對方快不少,只是吃虧在比對方大,因此在繁忙的河道上,難以追上游魚般的小船!
現(xiàn)在到了寬闊的湖面,看那獨(dú)眼龍往哪里逃!
果然,雙方距離不斷接近,二十丈,十五丈,十丈……
“再加勁兒!”山魈緊緊握住鐵棒,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跳船了!
但讓人費(fèi)解的是,那獨(dú)眼龍居然拋下了船槳,只讓老船夫一人劃船。
老船夫還滿臉擔(dān)憂的關(guān)切道:“公子,還是讓我一起吧。”當(dāng)他仰起頭,露出斗笠下那張刀疤縱橫的面孔,不是保叔又是何人。
“不。你接應(yīng)我,萬一我不成再說。”獨(dú)眼龍開口說話,正是陸云的聲音。原來這獨(dú)眼龍分明就是他假扮的!
“哎!公子小心!”保叔滿臉憂色,只能作罷。
眼看著小船距離那艘雙層畫舫越來越近,陸云突然說道:“對了保叔。”
“公子改變主意了?”保叔大喜。
“要是我天黑之前趕不回去,你別忘了給我姐姐帶個話,讓她不用等我。”陸云卻南轅北轍道。
“公子……”保叔臉都黑了。
陸云卻不再說話,他靜靜望著畫舫,拋卻一切雜念,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接下來的行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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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畫舫旁邊游弋的夏侯閥游船,發(fā)現(xiàn)急速逼近的三艘船只。
船上,一名武士眉頭緊鎖,沉聲吩咐道:“攔住他們!”
“快停船!不許靠近!”夏侯閥武士們忙對著來船,高聲喝道。
但對方恍若未聞,轉(zhuǎn)眼就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