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姑。所以崔夫人和陸夫人算是表姐妹。
這年代,士庶之間斷無通婚。哪怕士族之內,八大家族的子女也很少會下嫁給中小士族,基本就在宗室和七閥之間互相聯姻。這樣盤根錯節下來,自然所有人都能論上親戚……
今年是崔夫人的伯父、裴閥閥主裴邱慶的七十大壽。崔盈之公務在身,不能親去,便早早打發妻女上路。她們先是乘船橫穿太湖到蘇州,然后打發下人上了這條船,也想要包一層船艙。卻得知,已經被人先包走了……
商家的客船,可不是等閑之輩能包的起,崔夫人讓人一打聽,得知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右丞陸信的家眷。崔夫人大喜,便帶著女兒直接上船,在甲板上大笑道:“七妹妹,還不快出來見我?!”
陸夫人聞聲出來,一見是她,也是喜出望外,姐妹倆便在甲板上熱火朝天聊了起來,直到陸云兩人回來……
。
船行江上,風平浪靜。
所謂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陸夫人在杭州十年,幾乎沒有見過一個自家姐妹,此刻遇見崔夫人,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和她整日里有說不完的話。短短幾天,就比過去十年說的話還多……
陸瑛實在擔心,母親會言多有失,因此寸步不敢離開左右,整日侍奉在二位長輩面前,倒是和崔夫人之女崔寧兒很快便混熟了。那崔寧兒天真單純,身子又孱弱,陸瑛對她十分照顧。她很快便成了陸瑛的小尾巴,整日跟在后頭,姐姐長姐姐短的叫個不停。
另一方面,陸云已經做好了隨時殺人滅口的準備。但幾天接觸下來,陸夫人并未露出什么異常,關于在杭州的十年,也交代的十分妥當,陸云這才漸漸松弛下來。唯一讓他有些惱火的是,崔夫人似乎對他十分感興趣,總是拉著他問長問短,一副丈母娘挑女婿的詭異神情。
這天,陸云好容易逃出崔夫人的魔掌,走到船尾想透口氣。卻看到崔寧兒一身翠色衣裙,坐在船邊的欄桿上,一雙小腿在半空中來回蕩悠,間或露出一抹驚心動魄的雪白之色。
陸云皺了皺眉,放重了腳步走過去。
崔寧兒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回頭向他微微一笑。江風吹得她秀發翩飛,愈發顯得弱不禁風、惹人憐惜。
陸云白衣勝雪,衣袂飄飄,立在那里真如玉樹臨風,讓人不舍的移開目光。他說的話卻有些煞風景:“當心摔下去……”
“有你這么關心人的嗎?”崔寧兒登時沒了欣賞男色的心情,促狹笑道:“你應該說,姐姐,你身子不好,讓弟弟扶你下來。”
“……”陸云嘴角抽了一下,面無表情道:“我并不是關心你,只是擔心你掉下去,還得麻煩船家救人。”頓一頓,他又認真強調道:“還有,你不過比我大一天,不要占我便宜。”
這話自然又引起崔寧兒一陣嬌笑,一直笑得臉色發白,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還是文靜點吧……”陸云無奈的伸出手,崔寧兒扶著他,小心翼翼從欄桿上下來,捧著心口輕喘幾下,這才平復下來。
崔寧兒雙臂撐在欄桿上,看著滾滾淮水拍打著船舷,幽幽道:“生病已經夠苦了,要是還苦著個臉,那這一生還有什么滋味?”
陸云聞言竟有些感懷,他低下頭,頭一次仔細打量起這個女孩子來,只見她面色蒼白、下頜尖尖、五官清秀、身材瘦弱,看上去似乎并不起眼。但配上那雙深潭湖水般的大眼睛,一切便無比靈動起來。
陸云緊緊盯著那雙眼睛,一言不發。
許是被陸云盯的有些害羞,崔寧兒微紅著臉轉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你娘沒教你,這樣看女孩子很無禮嗎?”
“沒有。”陸云搖頭說道。
“似乎,你們母子之間,有些隔閡呢。”崔寧兒狀若不經意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