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年時間,陸閥居然亂成這樣了?”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古今莫過如是。”陸云淡淡道:“不過高廣寧的處境,可沒法跟陸儉比。”
“還是很像的吧。”保叔道:“陸儉有長老會做靠山,高廣寧也有夏侯閥撐腰,陸尚和初始帝都奈何不得他們。”
“但有一點,是絕不相同的。”陸云伸出手指,點一點桌上那摞紙,冷聲道:“高廣寧是導致黃河決堤,百萬人流離失所的罪魁禍首!”
“恐怕很難坐實啊!”保叔眉頭緊皺道:“公子要想用這個罪名治他,還得再下苦功夫才行。”
“用不著。”陸云卻斷然搖頭道:“保叔此番回京,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自然感觸良多……”保叔黯然一嘆,十年前離京時,他的妻女尚在,如今卻已是陰陽兩隔了。“不過最直接的感受,是遍地的災民。”
“這些災民已經背井離鄉,寄人籬下兩三個月了,處境極端艱難,積郁的怒火可以焚毀整座京城。”陸云沉聲說道:“如果他們知道,工部尚書就是讓他們無家可歸的罪魁禍首,你說他們會不會冷靜的跟你講證據?”
“肯定不會……”保叔輕聲道。
“把這些東西散布出去!”陸云輕輕一掌拍在那摞紙上,緩緩說道:“然后稍加引導,讓災民把高廣寧當成出氣筒。”
“這……”保叔盤算一下,他培養的死士,大都已經混在災民中進京多時,這些人來散布消息、煽風點火,最合適不過。“可以做到。”
“等到合適的時機,把這份東西交給緝事府。”陸云從自己的一摞書下,拿出一張清單,遞給了保叔。
保叔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頭清清楚楚的羅列了一串人名,后頭跟著買地的時間、位置和面積。他不禁瞪大兩眼道:“這些都是從都水監買地的?”
“是。”陸云頷首道:“費了好大功夫,才從都水監偷出來的。”
“以后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屬下來做吧。”保叔小心收起清單,對陸云道:“公子萬金之軀,不可輕易犯險。”
“知道了。”陸云敷衍的應了一聲。
。
保叔領命之后,便暗中聯絡那批死士,讓他們分頭跟災民散布消息。但他知道輕重,明白這種事只能一步步來,不能著急。否則非但效果不好,還會惹人生疑。
所以陸云也沒有催促,把事情交代給保叔,便打算繼續用功讀書。可陸瑛過來告訴他,兩人明日得跟母親出門一趟了。
“所為何事?”陸云微微皺眉。
“明天是大姨母壽辰,咱們都得去翠荷園道賀。”陸瑛告訴陸云。
陸云愣了一下,才想起陸瑛口中的大姨母,應該是陸夫人的堂姐,謝閥閥主的長女。
“翠荷園在什么地方?”
“洛京城外不遠。”陸瑛略帶譏諷的笑道:“咱們這位大姨母,可是頭一次邀請母親參加她的壽宴,真讓人受寵若驚呢。”
“阿姐說話越來越尖酸了呢。”陸云很認真的說道。
“有嗎?”陸瑛撇撇嘴,她顯然也知道,若非父親近來炙手可熱,那位大姨母是斷不會想起他們家的。
雖然陸云本能有些抵觸,卻也知道不能不去。
第二天一早,陸云姐弟便陪著陸夫人,坐車往城外趕去。
陸夫人這陣子,心情似乎有所好轉。看來娘家人對她態度的改觀,讓她心里好過不少。陸瑛也愿意母親能早日恢復笑容,一路上專門撿些討巧的話,來哄陸夫人開心。
陸云神色平靜的在一旁聽著,突然眉頭一皺。陸瑛馬上望了過來,輕聲問道:“怎么了?”
“我們好像被跟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