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云被領進來,夏侯霸將棋子放回棋盒中,起身向初始帝行禮道:“陛下還有事,老臣先行告退。”
“這就是陸信的小崽子,”初始帝笑著對夏侯霸道:“把他叫過來湊個熱鬧,太師還不快坐下,咱們再來一盤。”
“不來了。”夏侯霸連忙擺手苦笑道:“老臣還想多活幾年呢。”
“寡人再讓你幾個子就是。”初始帝虛偽的客套著。
夏侯霸怎會不知,初始帝是在逐客,否則怎會讓人把那小子給喚進來?
何況他今日,也不是為了陪初始帝下棋而來。而是得知了幾個皇子的事情,特意借著稟報公務之機,來看看初始帝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初始帝似乎是聽了天師道的勸告,暫時偃旗息鼓,但夏侯霸根本不放心。
夏侯霸一到了迎風閣,初始帝便拉著他開始下棋。一連輸給初始帝三盤,夏侯霸才向皇帝解釋起來,昨日之事乃是夏侯不滅擅自做主,自己并不知情。
初始帝卻不以為意道:“舅舅疼外甥,天經地義。老太師太過謹慎了。”
“無論如何,幾位皇子還沒有從政,夏侯不滅此舉都太過唐突,老臣已經命他停職反省了。”夏侯霸沉聲說道。
“寡人正要跟老太師說呢,”初始帝卻笑道:“過幾天就讓軫兒到你那報到,老太師看看如何歷練他一番。”說著一臉感慨道:“寡人的兒子長大了,可以替寡人分憂了……”
“這……”夏侯霸被初始帝的態度弄得有些糊涂,他本以為皇帝是想敲山震虎,警告幾個皇子不要跟夏侯閥走的太近。可現在初始帝又主動讓皇甫軫跟著自己,莫非這還是試探不成?
“老太師不要推辭,寡人的兒子放到別處,可沒人敢管。”初始帝繼續對夏侯霸灌迷魂湯道:“也就是在你這個外公那里,他能規矩一點。”
“二殿下聰明仁孝、循規蹈矩,可不是飛揚跋扈之輩。”夏侯霸只好應下道:“老臣一定照顧好二殿下。”
“不是照顧,是教導!”初始帝落下一枚棋子,加重語氣道。
“是。”夏侯霸點點頭,長考起來。等落下黑子之后,他又輕聲問道:“既然二殿下開始歷練,其他幾位殿下是不是也該……至少大殿下應該也有所安排吧?”
“別提那個孽障!”初始帝重重落下一枚白子,怒道:“能把寡人活活氣死!”
“怎么說也是長幼有序……”說這話時,夏侯霸緊緊盯著初始帝,想看看他的反應。
“嘿嘿……”初始帝卻冷笑一聲道:“寡人可不信那一套!不然這皇位也輪不到寡人來坐!”
“……”夏侯霸聽得一愣一愣,又走了幾步臭棋,便一敗涂地了。
這時,陸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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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霸告退后,初始帝疲憊的長舒口氣,后背倚在靠枕上,懶洋洋的看著跪在面前的陸云道:“你就是陸信的兒子?”
陸云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初始帝。這個叫皇甫彧的男人,他并不是頭一次見了,當年他還是太子的時候,這位和藹可親的平王叔,時不時就會帶一堆好玩的稀罕玩意兒,進宮來看自己。
在當時那個年幼無知的太子看來,自己的二叔是天下最好的大好人了!可惜后來的事實證明,那不過是平王用來麻痹乾明皇帝、隱藏自己的野心的手段而已。當他猝起發難時,所謂的親情全都一文不值,平王親自參與了報恩寺之變,還派兵圍捕他們母子,讓母子倆無路可逃,這才有了鳳凰觀的熊熊大火!
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平王已經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那張昔日里人畜無害的年輕面孔,如今已經刻上了兩道深深的法令紋。曾經清澈見底的目光,早就變得深沉不可琢磨,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九五之尊的光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