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閥閥主院,臥房之中。
老閥主兩眼無神,在榻上呆坐良久,他已經相信了兒子帶來的消息,卻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噩耗。
這意味著什么?
全閥、全洛都,全天下都知道,他當著全體族人的面,在祖宗牌位前發過誓,陸閥中誰成了大宗師,自己都會讓位給他,絕不反悔,否則死不能入宗祠……
陸尚從沒想過,要違背自己的誓言。但他更加沒想到過,自己剛剛發完誓沒幾天,陸閥居然就真又出了一位大宗師!
這就像一擊響亮的耳光,打在老閥主的面皮上,讓陸尚情何以堪啊?
“老夫本以為,五年之內,都不會有大宗師出現的啊……”陸尚眼角有淚花閃現,坐在那里喃喃自語道:“原來人家早就挖好了坑,等我往里跳了。我真傻,真的,明知道人家不懷好意,為什么還要發那勞什子誓言呢?”
看著父親備受打擊、失魂落魄的樣子,陸修心里自然不好受。到了這會兒,他也已經品過味來,陸信和陸云當時是懷了私心的。但話又說回來了,陸仲可不是陸信安排的。當初要不是父親干下那等虧心事,又何苦要仰賴陸信父子出手相助呢?
“當初要是不立下那誓言,父親是過不去那一關的。”陸修輕聲勸說一句道:“就是明知道飲鴆止渴,也是別無選擇的。”
“不,當時老夫可以把他們父子,賣給夏侯閥去!”陸尚已經失去了理智,恨得直捶床頭板道。
“那父親真要被釘在恥辱柱上了。”陸修心中苦笑,暗道,你當時那樣想,是因為不知道陸信已經成了大宗師啊。堂堂天階大宗師,是你想出賣就能出賣的了的嗎?
“呃……”陸尚聞言呆若木雞,根本無從反駁陸修的話。他這才感到一陣陣后怕,要是當時直接把陸信賣給夏侯閥,到時候陸信展露出天階大宗師的實力,自然可以輕易脫困。而閥里一旦知道,自己居然出賣了本閥的大宗師,那等待自己的,只有身敗名裂、死路一條了……
陸修看看窗外,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他知道不能再耽擱,便沉聲對陸尚道:“父親,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們必須要遵守承諾了。”
“不,不行……”陸尚像被蝎子蟄到一般,一下子從榻上蹦起來,三步并作兩步到了書桌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閥主之印。“除非老夫死了,誰也別想從我這奪走它。”
陸修看著陸尚可憐又可笑的樣子,心中父親那搖搖欲墜的形象,終于徹底崩塌了。
他緩緩走到陸尚面前,只輕輕一拂手,便將老閥主懷中的印信奪了過來。
“逆子,你快還給我!”見閥主之印被奪走,陸尚像瘋了一樣撲向陸修。
陸修左手將印章高高舉起,遠離了陸尚能觸及的范圍。右手按著父親的肩頭,略一發力,便將老閥主重新按坐回榻上。
“父親,清醒一點吧。”陸修頭一次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還在徒勞掙扎的陸尚道:“你已經太老了,沒法跟年輕人斗了……”
“我還是閥主……”陸尚執念深重道。
“你已經不是了。”陸修將殘酷的真相,毫不遮掩的告訴了陸尚道:“實話告訴你吧,除我之外的所有執事,現已經齊聚大長老府上,請大長老連夜召集長老會,推舉陸信為新任閥主。”
頓一下,陸修面無表情的看著陸尚,問道:“父親以為,長老會會不會同意呢?”
“他們不能瞞著我做這些……”陸尚的掙扎越來越無力,通紅的臉色,漸漸歸于蒼白。
“有父親的誓言在,長老會是可以這樣做的。”陸修松開了手,因為陸尚已經不再掙扎。
“呵呵,呵……”陸尚像是被徹底抽干了力氣,坐在那里老淚縱橫道:“都拋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