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鎮北關城頭上。
夜色如墨,星月無光,海風吹得城頭的旗幟呼呼作響。
但除了那一根根旗桿之外,城頭上居然空空如也,巡城的兵丁不知都去了哪里。
似乎鎮北關的官兵們,已經懈怠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今天可是大帥裴郊前來巡視的日子,他們卻連出來做做樣子都懶得做,就這么任由裴郊和裴御寇父子兩人,在空蕩蕩的城頭上漫步。
“父親,都說小叔治軍嚴明,戰無不勝。”見周遭沒人,裴御寇終于忍不住又發起了牢騷,他指著鎮北關上下道:“但我這一路所見,他這位大玄戰神實在是名不副實啊!非但鎮北關外的兵營哨所全都廢棄不說。就連這天下第一雄關的邊墻上,如今的守軍也不到定額的半數,還多是老弱病殘之輩……而且懈怠到了極點,居然連父親在時,他們都敢不上來站崗守城!”
“是為父吩咐他們,今晚全都回營休息,不靠近城墻半步的。”裴郊神秘的笑笑,道出了今晚只有父子倆在城樓上的原因。
“啊?”裴御寇吃驚的張大嘴巴,不知父親是發了哪門子瘋。
仿佛還嫌兒子嘴長得不夠大,裴郊又告訴他幾樁機密道:“其實從去年冬天開始,本閥原本駐守在邊墻一線的十萬虎狼之師,便已經陸續撤到了居庸關一帶,現在留下的軍隊,大都是臨時征來的民夫,還有被淘汰掉的老弱病殘。”
“難道我們要放棄鎮北關?!”裴御寇眼睛瞪得溜圓。
“你猜對了。”裴郊目光移向城外漆黑一片的大地,對兒子幽幽說道:“今晚是他們送東西過來的時間,只要一見到東西,我就會將鎮北關移交給他們,帶著剩下的人馬返回居庸關,然后集中本閥二十萬大軍,在幽州、涿州一帶加緊訓練,伺機而動。”
“啊?!”裴御寇得扶著箭跺才能穩住顫抖的身體。他當然知道本閥和太平道在進行某種交易,卻萬萬沒想到,裴閥居然會將大玄的北大門,拱手讓給太平道!這是不折不扣的謀反啊!
裴御寇被嚴重的后果,嚇得渾身發抖卻汗如漿下,好半晌才勉強能開口道:“父親,朝廷知道了怎么辦?”
“這是我們裴閥的地盤,只要我們不想讓人知道,消息就不會傳到洛都去。”裴郊卻不以為意道:“而且我們會留下一萬套軍裝,讓接管鎮北關的太平道軍隊,換穿上大玄的服色。還會留下十幾名文武官員,幫他們一起掩蓋鎮北關易主的真相。這樣就算朝廷有官員來鎮北關,也察覺不出異常來的。”
“父親考慮的周全不錯,但就怕紙里包不住火,這么大的動靜,早晚會被朝廷和各閥偵知的。”裴御寇聞言依然憂心忡忡道。
“哼!古往今來,哪個不是甘冒奇險,方能成就大業?”裴郊對兒子畏首畏尾的樣子十分不滿,冷哼一聲道:“舍得一身剮,才能把皇帝拉下馬!若我裴閥都是你這樣的窩囊廢,也就沒有今日的地位,更別奢望將來能再進一步了!”
“父親誤會了。”見裴郊動了真怒,裴御寇知道大局已定、不可更改了,也只有橫下一條心,跟著父親一條道走到黑了。一念至此,他馬上改口道:“孩兒只是覺著越是大事,越要思慮周全,謀定后動,方為上策。”
“這還像人話。”裴郊神情稍霽道:“但這些事,新老兩位閥主已經定下大計,我等只管依命行事便可。”
“那孩兒的任務是?”裴御寇聞弦歌而知雅意。
“來了。”裴郊和兒子說話時,目光一直注視著城外,看到遠處點點火光越來越近,才對裴御寇交了底道:“為父之所以要帶你北上,并非要你幫忙,而是幫你謀了個好差事。”
“哦?”裴御寇眼前一亮,忙問道:“什么好差事?”
“待會兒,太平道的太一,將攜帶玉璽上城,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