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鉤,一片銀霜照大地。
三清殿后殿中,蘇盈袖呆呆的看著孫元朗,半晌方遲疑問道:
“師父,你,你說誰是你的女兒?”
孫元朗畢竟是在地底絕境中死里逃生過的,心志之堅韌,已經(jīng)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他只欣喜若狂了片刻,便穩(wěn)定住心神,直直跪在三清像前,為道祖上了一炷香,然后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做完這一切,他才輕聲問蘇盈袖道:“你從小就問我,自己為什么姓蘇?親生父母又在哪里?”
“是……”蘇盈袖重重點頭,只覺心都快跳出胸膛里。
“既然來了,就進來一起聽聽吧。”孫元朗的聲音飄到了殿門外。
少頃,殿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一襲白衣、長發(fā)披肩的天女,飄然入內(nèi)。
借著殿中的燭光,孫元朗仔細端詳著天女,半晌方含淚道:“真像,和你母親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的母親是誰?”天女問出了盤旋在心中十幾載的疑問,這也是她北上的主要目的。
“她名叫蘇蕓,乃是天師道的上任天女,張玄一的師妹。”孫元朗目光里盡是緬懷之色,雖然看著天女,眼里卻全是另一個人。“也是我的愛人,盈袖和你的母親,你們倆都是我和蕓妹的親生女兒。”
說著孫元朗看向蘇盈袖道:“我之所以讓你姓蘇,就是為了紀念你的母親。”
這答案和蘇盈袖料想的別無二致。事實上,她從小就聽到身邊有傳言,說自己是孫元朗女兒。這也可以解釋,為何孫元朗從小到大,對她都極為寵溺。所以蘇盈袖要比天女的反應小上許多,只顫聲問道:“我們的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她現(xiàn)在哪里?”
天女已經(jīng)搖搖欲墜,面色蒼白的說不出話來。她自幼被張玄一反復灌輸,太平道是天師道的生死大敵,孫元朗是必須除之而后快的混世魔王。現(xiàn)在混世魔王成了親生父親,養(yǎng)育她長大的師父到底是何居心?一個個斗大的疑問沖擊著天女的心房,讓她一時間方寸大亂、不知所措。
蘇盈袖扶住天女,暗度真氣幫她穩(wěn)住心神,待天女緩過勁來,孫元朗才緩緩打開了話匣子。
“為父雖然狡詐無狀,但絕對不會欺騙自己的女兒。蘇蕓確實是我的愛人,但我認識她時,她除了是上任天女外,還有一層身份,那就是張玄一的妻子……”
“啊!”蘇盈袖和天女同時驚呼一聲,沒想到孫元朗和張玄一還有這層糾葛。
孫元朗也不管兩人的反應,旁若無人的回憶道:
“當年天下大亂,皇甫烈起兵。太平道和天師道都匯聚于他的旗下,協(xié)力助他恢復華夏衣冠。我那時剛二十出頭,還只是本教的一名殺將,跟著師父和張玄一、徐玄機等人并肩奮戰(zhàn)多年。也就是那時,我結(jié)識了蕓兒。”
“那時她雖與張玄一成婚多年,卻依然和你如今一樣的打扮,就像從天上謫落凡間的仙子一般,讓人情不自禁的被她深深吸引,卻又不敢褻瀆。雖然明知她是有夫之婦,可我還是難以自制的去關注她,利用一切機會接近她。但那時我并沒有要破壞她的家庭,玷污她的名聲的打算,因為當你真正全心全意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是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的。”
孫元朗的臉上,一會兒掛著甜蜜的微笑,一會兒又滿是辛酸的譏諷道:
“可漸漸的我才發(fā)現(xiàn),她并不快樂。后來又千方百計打聽到,原來張玄一那廝既貪戀蕓兒的美色,不愿將她拱手讓人。卻又一心問道,怕失元陽,居然和她成婚多年也不圓房。這個自私到極點的道門領袖,居然殘忍的讓蕓兒守活寡,讓她日日夜夜備受煎熬!”
“我看出了蕓兒表面平靜下的苦悶,便變著法子討她歡喜。當時我并沒有多想,畢竟在那征戰(zhàn)天下的歲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