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殿、御書房中。
“這個主意不錯。”聽了陸信父子的提議,初始帝眼前一亮道:“既能體現出,寡人已經徹底放棄和他爭斗,只求后事安生。又可以將陸卿家調出洛都,徹底讓夏侯霸放心。”
“這筆買賣看似公平,但夏侯霸既賺了面子又賺了里子,應該會答應的。”左延慶自然也從旁幫腔道。
在場最聰明的四個人都說好,杜晦和皇甫丕顯自然也不會反對了。
“那寡人近日便下旨知會夏侯霸此事。”初始帝拍板道。
“陛下,在除掉一個人之前,還不能圖窮匕見。”陸云卻忽然潑了盆冷水。
“哦?你指的是誰?”初始帝目光一凜。
“夏侯霸的軍師朱秀衣聰明過人,多智近妖。此人不除,只怕咱們的謀劃還是會被看穿。”便聽陸云幽幽說道。
“哎呀,寡人怎么把他給忘了!”初始帝重重一拍額頭,深以為然道:“此獠當得起陸云如此看重,當初報恩寺之變,他就是幕后的謀主。區區一個寒族書生,卻將整個大玄掀了個底朝天。更可怕的是,事后卻沒幾個知道他的存在……”
“啟奏陛下,此人雖然深居簡出,幾乎不與外人聯絡,但緝事府這些年從沒放松對他的追查。已經大概查明此人的底細。”左延慶便按照陸云事先提供的情報,點出了朱秀衣的身份:“他應該是東齊的余孽,二十多年前便潛伏到夏侯霸身邊……”
“什么?他一個東齊的皇子,怎么會幫大玄攻下乾朝?他應該幫著乾朝抵抗大玄才是啊?”
初始帝聞言難以置信。他知道朱秀衣是在乾朝覆滅之前,就成為了夏侯霸的謀士,協助他攻破南朝時立下了大功——尤其是用離間計將南朝一柱桓道濟下獄,徹底掃清了大玄軍隊南下的最后障礙,自然得到了夏侯霸的信任。
“當時南朝雖還憑著長江天塹茍延殘喘,但有識之士都能看出,他們覆滅只是時間問題了。以朱秀衣的智慧,自然不會上一條行將沉沒的破船。相反,他以桓道濟為投名狀,徹底贏得夏侯霸的信任,并非不可想象。”左延慶幽幽說道:“當然這都是從蛛絲馬跡推測而來,苦于沒有實證,故而還未稟報陛下。”
“現在說也不晚!”初始帝興奮的一拍桌案道:“管他真的假的,把這個秘密泄露給夏侯霸,以那老匹夫的操心,定然會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陛下真是神秘妙算啊!”陸云馬上奉上馬屁。雖然這本就是他的謀劃,不過是為了避嫌,才借著左延慶之口,引到初始帝說出來罷了。
被蒙在鼓里的初始帝自然龍顏大悅,很為自己的靈光一閃而自得。
“就算夏侯霸一時不殺他,卻也決計不會再聽他的了。而且到時候夏侯閥肯定要大亂一場,正好便于我們暗中準備。果然是君以此興、必以此亡,讓夏侯霸和朱秀衣也嘗嘗離間計的厲害吧!”說著他沉聲吩咐左延慶和陸信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兩個負責,要盡快除掉朱秀衣這個禍害!”
“遵旨!”兩人齊聲應道。
。
夏侯坊。
新建的大冢宰府還未破土動工,夏侯霸暫時在自己的閥主院中辦公。
朝廷三省三軍各衙門全都派了佐貳官,常駐夏侯坊隨時聽候大冢宰的差遣。從第一天開始,前來辦事的、送禮的、觀風的、跑腿的官員、士族子弟便把個偌大的夏侯坊塞了個滿滿當當,大街上從早到晚堵得水泄不通,就連凌云堂前的大坪上都擠滿了車馬轎子。這么多牲口一起在祠堂外拉屎拉尿,天又悶熱難當,自然是臭氣熏天。遠遠的在閥主院中都能聞到那股不好的味道,也不知凌云堂中的夏侯閥列祖列宗有沒有被臭暈過去。
夏侯霸卻不反感那股異味,他覺得這是人氣,是夏侯閥崛起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