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知寒最后看了一眼這片墓室，目光在自己之前的那十余位凌霄城城主冰玉棺上停留了片刻。

遙想數百年前，他也曾意氣風發的從前任凌霄城主手中接過城主之位，認為以自己的天資才情必將完成歷代城主未能完成的夙愿，可以尋找到一條真正通往長生不朽的道路。

卻沒想到，自己的結局成為了曾經被自己遺憾感嘆對象之中的一員。

終究，他也只是一個平庸的武林神話，縱然無敵于一個時代，最終卻也不免一抔黃土的結局。

獨孤知寒平靜的躺在了屬于自己的棺材之中，此刻的他已經無力在維持自己年輕的容貌，整個人的氣息和容貌都在極短的時間之中衰敗了下去。

幾乎每過一分鐘，歲月好像就在獨孤知寒的身上過去了數年，他的容貌很快就從二十五歲的青年模樣變成了中年，最后變成了滿身皺紋，頭發胡子發白的老年模樣。

獨孤知寒語氣平靜，向著站在棺材外面的林凜述說著即將死亡的自己，此刻最真實的感受。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身體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制造氣血的能力，內息變成了無根浮萍。”

“整個身體這個時候就像是一個被從底部打破的水缸，代表著生命的水流在不斷的流逝著，這個時候我全靠著內息在維持著身體的元氣消耗，等到我的內息消耗完畢的時候，也就是我死掉的時候。”

“內息消耗越來越快了，即便我強行凝聚天精地氣彌補，也無法堵住身體這個不斷流逝生命的破洞，身體在變得無力。”

“四肢徹底感覺不到了，五臟六腑這個時候也停止了運轉，接下來應該是大腦了，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無可避免死亡的過程，還真是讓人不爽和恐.”

最后的‘恐懼啊’還沒有吐出口，便已經是戛然而止。

地下墓室之中，在瘋狂向著獨孤知寒匯聚過去的天精地氣亦是隨著這戛然而止的話語而停止。

林凜的全部感知都集中在了獨孤知寒身上，可以清晰的發現這位前輩的體溫以極快的速度冷卻了下去，整個生命機能包括人體最重要的大腦位置這個時候都已經是徹底的熄滅了下去。

連他那可以撼天動地的精神，也在大腦停止運轉的一瞬間便已經是徹底的消散了。

這位無敵天下數百年的前輩，此刻終究是逝去了。

他的身體在林凜的眼中，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秘密，那此前被他的精氣神掩蓋的經絡竅穴和大腦，這個時候被林凜看的清清楚楚，清晰的看到了一個曾無敵于天下的存在，死后的模樣。

這一刻，林凜心中的平靜被打破，他感覺自己的情緒變得五味陳雜。

“任你風華絕代，無敵于世，終究是不免化為一抔黃土。”

林凜嘆息著，此前因為知曉萬象劍道而高昂的情緒徹底的低落了下去。

他在原地沉默的站了一整天。

他一直在注視著獨孤知寒的尸體，注視著這位前輩，期待著能有一些奇跡發生，期待著這位前輩可以突然坐起來，笑著和林凜道：“我是假死的，沒想到吧？跟你開個玩笑，嚇到你沒有？”

可惜，奇跡終究是沒能發生。

在林凜的注視之下，獨孤知寒的身體最后的一些活性都消失了，徹底的化為了和周遭土石無異的尸體。

唯有林凜這個后輩還能記得，棺材里這具平平無奇的尸體，曾經也是天下無敵的武林神話。

“前輩一路走好。”

林凜鞠躬為禮，揮手以念力將其棺蓋覆上。

轉身離去。

只剩下了一句嘆息在這片地下墓室之中回蕩。

“唉”

——

走出墓室，林凜看著逐漸封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