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之間,一行人已經(jīng)走到了學(xué)宮大堂前,由白丕引著一步步踏上臺階。
“這便要進堂論道了,本來不想再多說,但誰讓我心善呢。”白丕輕聲道,“接下來,萬不可讓人知道你是伴讀,與你這樣的人同座清談,對那些學(xué)博而言是一種侮辱。”
“學(xué)生一直不解,為何大家都如此摒棄伴讀這個身份……”
“你不妨設(shè)想一下,周天子宴請諸王,其他王都帶著王后或同等的貴族赴宴,唯獨你秦王與自家太監(jiān)赴會,看到這個,周天子與諸王又是怎樣的感受?”
檀纓皺眉道:“太監(jiān)又如何,太監(jiān)里面就沒有忠義之士么?伴讀又如何,伴讀里面就沒有賢能之才么?”
“那娼妓里面就沒有純真好學(xué)的么?”白丕撇了下嘴,有些感懷地遙望向天邊的殘云,“有的,一定是有的,我還見過不少,可那又如何,娼妓兩個字的力量難道還不夠么?”
“……”檀纓自覺詞窮。
“言盡于此,遵不遵在你。”白丕也不再爭,甩下這句話后,便正襟踏入堂門,回身高聲朗道:“請學(xué)士入座!”
檀纓這便與眾學(xué)士入堂。
大殿之中,幾大排長桌左右對席而列。
中間大道盡頭的臺上,一席主座傲然全場。
帝王宮中設(shè)宴,怕也不過如此了。
接下來,在白丕的指示下,學(xué)士們依照道選排名,依次坐到了左側(cè)那排長桌前。
這樣的會議,越接近主座的人也就越尊貴,姒青篁自然坐在最近的那個位子上,此即學(xué)士首席。
檀纓和嬴越則在末尾邊緣靠門的地方,再往外就要被擠出去了。
坐定后,檀纓才把白丕說的事情道于嬴越。
嬴越聽罷只點了點頭:“將黃洱之流介紹給他便是。”
檀纓驚道:“嗯?你也能看出黃洱好這口?”
嬴越苦笑:“先前清談之時,他已三番五次將話題往這上面引,我都佯裝不懂才過去的。”
“看來是我光顧著吃了。”檀纓笑道。
“不過……”嬴越咽了口吐沫道,“你若是想去歌樓……隨那位白老師去就是了,不必考慮我。”
“什么話……”檀纓瞇眼望向嬴越,“倒是你,真想去我可以陪你,有白丕老賊引路,倒也不至于吃虧。”
“那種地方我才不想去,我是在考慮你。”嬴越氣得當場喝了一大口水解渴。
“我肯定也不想去啊,有時間不如多讀書。”檀纓也是跟著喝了一大杯。
“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嬴越兩手一攤。
“是啊,沒什么可說的了!”檀纓滿臉清白。
“……”
“……”
沉默片刻后,嬴越放下杯子,目色游離地輕聲道:“你……當真不想去?一點也不想去?”
“倒也……不是一點也不想。”檀纓岸然倒水,“歌樓,也是這世間百態(tài)的一部分,偶爾去個一兩次,開開眼界,雅俗皆賞,倒也不是不能。”
嬴越亦是滿臉鄭重:“的確,越既為世子,自也有責任考察咸京的各行各業(yè)。”
“但是啊……”檀纓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揉著額頭道,“雖然我們愿意委身去考察,哦不,愿意委身去各種各樣的地方學(xué)習(xí),但這樣的學(xué)習(xí),怕是要花不少錢吧?”
“確實如此……我的例錢恐難支撐這樣的學(xué)習(xí)……”
說至此,兩個人不禁同時望向了長桌中段的黃洱。
“嗯。”
“嗯。”
與此同時,長桌的另一端,首席學(xué)士之座。
姒青篁與小茜坐在這里,本來就很不自在。
此時又分明感覺到有人望向這邊,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