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那聲音正是出自與韓孫并行歸來的姒白茅。
姒白茅只和緩地走來,澹笑著說道:“公主,見到你今天的樣子,看來我多年的教育已是枉費。”
“…………”姒青篁依然沒有轉(zhuǎn)頭,只呆瞪著前方顫聲道,“教育?你走以后,他們瘋的瘋,死的死……”
“人沒了價值就是會這樣。”姒白茅輕聲問道,“那你呢,現(xiàn)在沒了價值的你,又有何顏面棄越事秦?”
“我……早就……不怕你這套了……衛(wèi)磐子告訴我,價值不是他人定義的,唯有自己才能定義……”姒青篁粗喘著氣說道,“我如今修學求道……有的是事情做……我比任何時候都好……”
“敢問現(xiàn)下你修的哪家學,求的什么道?”
“……”姒青篁一滯。
“看,你找不到你的道。”姒白茅大笑道,“‘公主’的價值并不是我定義的,而是天下人定義的。回越吧,與某位楚的公子成婚,那才是你唯一的價值。求道是男人的事,你所空耗的資材,已不知浪費了多少人的供養(yǎng)。”
姒青篁鼻頭驟然一酸,崩潰一般顫搖起頭,不自覺地縮到了檀纓身后,抓著他的衣衫不再言語。
呼……
檀纓只舒了口氣,這便也邁上一步,護在姒青篁身前,手一攤,平視著姒白茅笑道:“好了,現(xiàn)在這事歸我管了。”
韓孫想攔,但為時已晚。
韓孫想了很多種這兩個人干上的契機,卻唯獨沒想到這樣。
姒白茅見檀纓輕松的樣子,同樣心下暗驚。
來之前的消息明明是……檀纓已經(jīng)與贏璃或者范畫時在一起了?
怎么我妹妹也摻了進去?!
“檀纓,你破我尊師亂我墨館,姑且可以說是為了數(shù)理之道。”姒白茅瞇眼沉聲道,“管我家事,又師出何名?你莫不是與我妹……”
“止聲。”檀纓只一抬手,指向堂間,“我不在乎你是做什么來的,也不想聽你說這些廢話,我累了,來吧——談便上席,不談便罷。”
“檀纓……”姒白茅面色驟沉,“你這是要與我墨爭鋒?”
“隨你怎么想,談便上席,不談便罷。”檀纓冷笑道,“謎語打多了,聽不懂人話了?”
“你可想好……后面的事情了?”姒白茅不覺露出一絲狠態(tài),“我既為奉天學博,又承……”
話未說完,檀纓瞪目一吼:
“聽不到么?那我大點聲!
“談便上席,不談便罷!”
頓時。
滿堂沉浸于答題的學士都大驚抬頭。
學博墨者更是瞠目咋舌。
滿堂威壓之下,只見姒白茅一抬手,卻又僵在空中。
頓了片刻后,只一咬牙:“我為指路而來,不做妄談。”
話罷拂袖而去。
全場呆滯。
就連韓孫也呆滯了,連檀纓自己也呆滯了。
憋了這么久。
就……就這?
那逼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便是姒青篁也重新?lián)碛辛苏Z言能力,看著姒白茅遁去的背影呆嘆道:“原來……這么簡單……”
堂內(nèi),龐牧更是幸災樂禍,只與身旁的墨者道:“你們準備讓這樣的人當巨子么?他可有吳孰、范牙毫厘之威?”
眾墨只含恨低頭,無言以對。
……
檀纓與姒青篁一路回了小院,才見小茜已在門前等候。
小茜遠遠見了姒青篁便撲了過來:“還好嗎?還能說話嗎?”
“能能能……”姒青篁也抱著小茜喜道,“本來已經(jīng)害怕的不行了……沒想到他才是更怕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