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巡撫總督拒不發兵,受苦的還是百姓。”
“拒不發兵?”
“楊公子啊,天下的兵,一半駐北防虜,一半在南抗倭,我大明百萬雄師,若嚴防死守,倭寇還有膽子進犯?”
“趙大人說的是,可為何拒不發兵?”
“其實我沒必要說這么多,但你既是舉人之子,明事理,又承了海妃的交代,我就稍作解釋。”趙文華嗽了嗽嗓子道,“還不是擁兵自重,心疼自己養的兵,不想損兵折將。”
“衛所不是朝廷……”楊長帆雙掌一拍這才反應過來,“主力都是募兵,各地養著的。”
“還有些眼力么!”趙文華露出了驚疑的目光,“此番我前來浙江,一來受皇命祭海,二來也是整風,江浙一帶之所以倭寇頻犯,實乃地方擁兵自重,任倭寇劫掠百姓。”
楊長帆聞言,沒忍住拍了一個靈魂級馬屁:“趙大人既有匹夫之赤誠,亦有天下之謀略,草民空有一腔莽勁,實在慚愧!”
“哈哈!”趙文華聞言大悅,“過謙,楊公子今日的表現,已比我那幾個兒子要出色太多了。”
“大人過謙。”
“不過謙,這幾個兒子,真提不起來。”趙文華泯然搖頭,看起來對兒子真的很不滿意。再看楊長帆人高馬大,雖然衣著慘了點,但談吐思維實在上道太多了。
楊長帆從這個眼神中感受到了什么。
好像自己這會兒應該立刻下跪喊爹爹罩我!
可楊長帆膝蓋還是硬的。
客氣客氣得了……為了達到某些宏偉的目標,認個干爹倒也沒什么,可這位的底細實在有些混亂。朝廷是很亂的,不小心認個爹容易跟著倒霉。
“哎!”趙文華見楊長帆沒有行動,隨即發出感嘆,“想當年,我也就比你大一些,中進士后,在當今首輔嚴大人手下做事。嚴大人亦有難言之隱,長子生來眇一目,機緣巧合,嚴大人收我為義子,此為朝中一段佳話。”
楊長帆感覺這段話信息量很大。
敢情這位就是靠認爹混上來的,并且暗示自己,認爹會被傳為一段“佳話”。
他并沒聽過趙大人這號人,不過所謂的嚴大人,必是嚴嵩,中國歷史十大奸臣排行榜上十分出名,與和珅不相上下,略遜于秦檜,因為秦檜及時搞死了岳飛,嚴嵩沒來得及干掉戚繼光,再給他五年時間,他是有資本更進一步的。
就算不論奸臣妄臣,從務實的角度出發,楊長帆這個爹也是不敢認的。
趙大人怎么看也要50歲了,因此嚴嵩至少也要70歲了,就算沒病沒災的,貌似也沒幾年可以蹦跶了,這種時候,誰敢上您的船,把這段“父子佳話”傳承下去啊!
趙文華突發興致過后,也忽然覺得有些不妥。他見了楊長帆確實喜歡,尤其是花式下馬,可楊長帆這輩子跟進士之名是很難搭上邊了,當不了進士,難有發展,除非真是嚴嵩的親兒子。
“進了杭州府,你好好表現。”趙文華咳了一聲,逐漸冷靜下來,錯開這個話題,“至于海妃與風鈴之事,我自會安排,事后封你紹興‘祈海祭酒’。即便我不在,祭海大事也不得耽誤。”
“謝大人!”楊長帆立刻行禮言謝。
“略作歇息吧,過會還要渡江,怕是戌時才能趕到杭州。”趙文華話罷,雙手插進袖子,閉目養神。
楊長帆巴不得稍作歇息,對什么‘祈海祭酒’他并不感冒,對于這邊的勢力斗爭他也沒參與的資格,已經這個時間,估計倭船早已在海寧登陸,只愿先前出去的快馬快船能趕得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