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現在是戴罪立功,你說個痛快話,是要砍了我還是怎地?”
“你看,你很清楚,你是在戴罪立功!”胡宗憲繼而笑道,“如今本官率兵追擊倭寇,你去不去?”
“這……”俞大猷瞪著兩眼睛看了看胡宗憲,又看了看曹邦輔。
再怎么樣,自己也是蘇松的總兵,不是浙江的,怎么看都該聽曹邦輔的命令才對。
可另一方面,胡宗憲才是趙文華的親信,趙文華已經搞過自己了,所謂的戴罪立功,不一定殺多少倭寇才算立功,只要趙文華認為你立功了,這才算立功了。
曹邦輔與胡宗憲都沒說話,都屏息看著俞大猷。
俞大猷幾乎已經哭了。
“胡巡撫!要不你賞我一頓棍子吧!”俞大猷想來想去,終是拒絕,苦苦哀求道,“現在真不是追擊的時候。要不我陪胡巡撫先看一圈情況,說一說為什么不能追擊?”
“總之,不去對吧?”胡宗憲冷冷問道。
“我一個戴罪的蘇松總兵,胡巡撫網開一面啊!”俞大猷就差下跪了。殺敵再狠,面對這么一個胡宗憲也是沒一點脾氣。
“好!你是好樣的!”胡宗憲微微一笑,起身出帳,“他們不去,咱們自己去!”
三人就這么離去,領著數千浙兵出關,準備痛打流水狗。
胡宗憲騎馬行在中軍,具體領兵事宜由指揮使和參將負責,自己只要在這里督戰,沾到一些軍功就好了。
在他身旁,一身著灰色錦袍的青年并排騎行,正是胡宗憲如今的首席幕僚夏正。
夏正輕聲輕語說道:“汝貞,咱們再靠后些吧。”
若是有旁人聽見必然驚訝,一介布衣幕僚,竟然直呼巡撫的字號。
可胡宗憲絲毫不以為意,口氣反倒相當尊重。
“不過千余戰敗的倭寇,沒這個必要吧?”
“小心駛得萬年船。”夏正堅持道,“浙兵逃跑時的樣子我是見過的,毫無預兆,無須道理,由最前面的人開始,大喊逃命,然后一排一排,像海嘯一樣四散奔逃,沒人攔得住。”
胡宗憲忍俊不禁:“若是沖鋒的時候有這般威猛就好了。”
他隨后輕輕拉了拉韁繩。不聲不響地降速,還是從了夏正的建議。
兵士從他們身旁不斷超越。
胡宗憲慢悠悠騎在馬上淡然問道:“那個曹邦輔和俞大猷,君意如何?”
“曹邦輔我也不太了解,俞大猷卻是成名已久。與倭寇數得上來的作戰中皆有他的名字。只是此人運勢實在差勁,每次都在不該勝的時候勝了。”
“哈哈哈。”胡宗憲大笑道,“別看我剛剛冷言冷語,心下卻十分欣賞這人。”
“是個直性子,不動歪腦筋。”夏正點頭道。“關鍵,誰都可以用,是真的做事打仗的人,這類人還是要留的。”
“這個自然。”胡宗憲接著問道,“你說這人運勢奇差無比,那我問你,他是該盼著咱們勝呢,還是敗呢?”
“一定是要勝的。”夏正嘆道,“浙兵若勝了,這二人相安無事。最多被御史罵兩句,浙兵若是敗了……他們想活都難。”
二人正說著,突聞前方遠處傳來了一句極其洪亮響徹山野的浙江話。
“逃啊!!!”
未及反應,遠遠望去,根本沒有一排一排轉身的情況,而是全體轉身,互相推扶著急呼四散。
胡宗憲見狀又驚又怒:“怎么還沒打就逃了?!!!”
前方不遠處,幾位隨軍將領揮舞刀鞘搶柄敲打怒斥逃兵,卻哪里有半點效果,被打的兵打個滾接著逃。任誰說什么都沒用。
再看前方,百余倭人持刀喊著什么殺來,怒氣洶洶,明明還有距離。明明就是小股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