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洞悉張逸夫才能,并且在思考的,并非只有段有為,廠長牛大猛自然在列,相比于段有為那種純粹的技術情懷,牛大猛必然更務實一些。
他比誰都清楚,這個電廠是困不住張逸夫的,段有為那種在電廠奉獻一生的情況不會復制,況且奉獻一生也不是段有為的本意,實是迫不得已。
不談技術,單是做人做事上張逸夫就早已超脫了技術專家的范疇,這個知識分子的軟肋都被他克服了,所以張逸夫不可能是下一個段有為,他遲早會得道升天。
那么,牛大猛這么拼命要來的大學生,就這么眼睜睜地看他調走、高升么?
這是個十分糾結的問題,出于廠長的立場,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希望大學生能多為廠里做些事情,輔佐自己的霸業。
但這只是個美好的愿望罷了,張逸夫真渡劫升天的時候,老牛便不再是皇帝老子,只是凡世的蕓蕓眾生之一罷了,他是攔不住張逸夫的。這也就是為什么牛大猛在會上有所保留,給邱凌留了一層面子,不然張逸夫高就后,這方面的工作誰來做?
邱凌自己都想不到,他狹隘其實莫名其妙地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能力一般,不會做人,有點技術這些標簽,恰恰表明了邱凌是個要在電廠混一輩子的人,老牛需要這種穩定的不動產,來沖淡投資張逸夫帶來的風險。
道理是這樣的,但牛大猛也不可能只想著道理,他是個人。
放下廠長的帽子,牛大猛還是一位父親,這些日子兒子與張逸夫處得十分不錯,張逸夫是前途無量的,有一票部里以及其他中央部委司局的同學,那些同學都是正統的大學生,將來也許任何一位的官職都將凌駕于自己這個廠長。若是在仕途上,張逸夫能跟自己的兒子互相幫助,那該是多好的美事?
再跳一步,牛大猛現在是冀北電廠的廠長,將來卻不一定了,剛剛四十五歲的他,有機會,也有精力更進一步,冀北電廠同樣不一定是他老牛的終點。
如果張逸夫夠聰明,能想到這一步的話,他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
實際上,張逸夫一直就知道該怎么做,偌大的廠子,除了最上面幾個領導之外,有閑心跟他叫板的無非邱凌一人而已,這里的知識與技術如此之“匱乏”,不正是自己發揮的機會么?這個時代廠里的自主權很大,他足有極大的好處可以撈。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如果兩年內混了個科長的話,調到上面的單位,很有可能升個半級,努努力的話,副處都有機會。
而直接進上級單位混到處級,平均也是要十年的。
雖然說起來很滑稽,但這就像打游戲時選擇升級打怪的地圖一樣,一定要挑人少經驗高的,最好還能時不時爆個稀有裝備。
路還很長,走著瞧吧!
……
周六晚,黑桑轎車,一行四人。
有些事,躲是躲不過的,情侶周末打破了封印,就此降臨!
“嘿嘿……”王小花跟張逸夫坐在后座上,不時看著前面尷尬的二人壞笑。
張逸夫木然坐在她旁邊,笑都笑不出來了,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似王小花那樣外向,似張逸夫那樣隨意,當兩個純情的人強行約會的話,這氣氛簡直寒冷,比“夏雪之氣息”還要升上一個臺階。
副駕駛座上的女孩名為葉青青,梳著一頭利落的短發,眼睛沒有王小花大,鼻子也沒有王小花挺,身材也沒有王小花凸,但看上去十分恬靜,有種古典美人兒的味道,就是那種淡淡的憂愁,這種感覺是王小花怎么都學不到的。
難以理解的是,我們的廠長公子就吃這套!牛小壯這個口不對心的東西,一天到晚嚷嚷著廠花騷氣,心里卻已經被恬靜的美人兒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