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向那關(guān)鍵性的桌子。
“歐處長,老王,怎么樣,我們食堂的飯菜還入得了口么?”
“不錯,不錯。”歐煒見終于等來了該來的人,也是面露他慣常的那種笑意,“雞蛋湯味道尤其不錯,邱科長幫我們多盛了幾碗。”
牛大猛聞言,又沖邱凌囑咐道道:“呵呵,我這邊分身乏術(shù),招待欠周,邱凌你多陪陪歐處長。”
“一定的廠長。”邱凌似笑非笑。
旁邊王廠長跟著說道:“大猛啊,你們廠還真是藏龍臥虎,剛剛邱科長也跟我們談了不少達標的情況,邱科長事必躬親,我們廠可找不到這樣的好干部。”
“過獎了,王廠長過獎了。”邱凌連連笑道。
牛大猛心里繃了一下,但還是強笑道:“是是,邱凌做工作,我一向很放心。”
“可是……怎么從沒聽你提過邱科長的事情?”王廠長說著說著,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倒是張逸夫,不僅你總提起,出風頭的事情也老有他。”
“這個……年輕的同志,比較愛拔尖吧。”牛大猛憋著一肚子悶氣,硬著頭皮拍了拍邱凌,違心地贊賞道,“當然,像邱凌這樣默默付出的干部,才是我們廠發(fā)展的根本。”
“牛廠長,多的我不說。”歐煒知道,自己是出手的時候了,悠悠說道,“咱們總不能因為新同志熱愛表現(xiàn),處處拔尖,就寒了老同志的心吧?”
牛大猛心下一沉,他語文卷面雖然不好,但聽力絕對強于常人,尤其是官場聽力:“歐處長說得是,很多事我還要再安排,怎么可能冷落老同志?”
“呵呵,還是牛廠長明白。”邱凌就此一笑,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起身道,“貴廠的事情,我也聽過了一些,提出一些細節(jié)上的有爭議的地方,并非為為難牛廠長你,實在是有的年輕同志,聽不進勸,不老實,不遵守紀律。”
“歐處長這話在理!”王廠長也跟著起身附和道,“要我說,業(yè)務(wù)再突出,也不能犯紀律問題,老苗的事情近在眼前,這都是警戒,年輕的同志還是要多歷練,打磨一下棱角。”
下一個起身的是邱凌,強行自謙道:“兩位領(lǐng)導言過了,也不一定所有年輕同志都不成熟,我看小姚就很不錯,穩(wěn)重大氣。”
王廠長聞言大笑道:“嗨!你這不廢話么,不成熟的同志歐處長也不會調(diào)過來么!”
隨后,邱凌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牛大猛的肩膀,就此率這三人離去,留下了四張空空的餐盤。
牛大猛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他不知道邱凌什么時候上的這條船,也不知道邱凌醞釀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現(xiàn)在面臨自己從業(yè)25年來最重要的一次抉擇。
在他的悔過書里不由得又添上了一條——不該那么完全不考慮邱凌的情緒。
寧惹君子,不犯小人!
狗急跳墻的邱凌,孤注一擲地壓上了全廠一起陪葬。
當然,也有茍且之法,但那更不堪。
歐煒的意思很明顯了——撤張逸夫,提邱凌,他就既往不咎。
辛苦都是張逸夫出的,功勞卻由邱凌來拿。
壓力都是張逸夫擔的,榮譽卻讓邱凌來領(lǐng)。
過河拆橋也就罷了,可張逸夫人還在橋上,只差最后一步就走完了,你卻讓我把他推下去,換個人來走這最后一步。
當然,這只是良知上的問題,良知不能當飯吃,良知也混不到官帽,即便是古代最推崇良知,通過舉孝廉入仕,品德好的人當官的的時代,那所謂的孝廉與拼的,大多也都是買出來的。
牛大猛時而仰望天花板,時而俯視那空空如也的飯盤。
誰該犧牲誰,誰又該為誰冒險,誰要更上一層樓,誰又唯有退一步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