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袁鐵志知道，這種時候必須咬死，算是最后的求生。自信，自己必須自信，必須有底氣，不然連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怎么讓別人相信，他盡量抬起頭說道，“張逸夫，你叫了這么久，始終自說自話，那些項目確實我有經(jīng)過手，但沒有一筆與我的個人利益有關(guān)，一切都是為了……”

張逸夫?qū)嵲诼牪幌氯ィ痛藚柭暣驍嗟溃骸斑@么多人在這里，不是聽無恥謊言的，是聽真話的，我只問你，你贈予一中三萬元的贊助費從何而來？”

袁鐵志面皮一抖。

禍從口出啊！搞定了這件事自己真的是高興過頭了……當時為什么就不老實點呢……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為什么就發(fā)狂呢？

沒有辦法，必須挺住，挺過這一關(guān)袁鐵志。

“家人、親朋湊的，正規(guī)收入。”袁鐵志盡力掩蓋住慌亂說道。

“你敢說里面有一分錢非正規(guī)收入你就去死么？”

“有什么不敢？”

全場靜默。

“還是那句話，聽不下去就跪下求我停下來。”張逸夫大臂一揮，從本子中取出了幾張復印件，“第一張恒電交予津隅定金支票的副本，五萬元。第二張是聯(lián)合銀行的提款收據(jù)，注意，是聯(lián)合銀行在薊京分行的收據(jù)，這就是說這筆錢是在薊京提的，以個人名義提的。”

“這是津隅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袁鐵志情知不對，立刻改口，立刻轉(zhuǎn)望巴干，“巴局長，津隅那邊管理不嚴，我有管理責任。但貪污瀆職一類的事情，絕對與我個人無關(guān)！”

巴干只字不言。

張逸夫哼笑一番：“都說了，沒了人勢。你就是一只狗。”

如果說之前他一直在暗諷巴干的話，現(xiàn)在就是明罵了。

再看巴干。哪里有絲毫反駁的意思？

“聽不下去，就給我跪下。”張逸夫卻從來不打算停住，“到恒電提取這張支票的人，是津隅廠的一位財務人員，有趣的是，他在收到支票后，先是離京回廠了，反是在周末才又偷偷來了次薊京。將支票款提出來。順帶一提，恒電至今沒有收到津隅廠提供的發(fā)票，這筆賬在津隅根本就不存在，我就想問問，一個財務人員有這么大膽子么？”

“沒辦法啊，他沒有膽子也得壯出膽子來。”張逸夫隨后苦著臉道，“袁處長急著給學校捐錢，再晚就來不及了，再拖幾天錄取結(jié)束，一中就沒法收人了。”

“一派胡言。”袁鐵志喘著粗氣。用盡最后的力氣反駁道，“跟我沒關(guān)系，那是他的個人行為。局里會調(diào)查。”

張逸夫輕輕一笑：“我就說吧，不要沾這種事。”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摸不清頭腦，不知道他是在對誰說的。

“進來吧。”張逸夫輕輕拍了拍手，而后盯著袁鐵志道，“為了今天，我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會議室大門打開，一個三十來歲的小伙子獰著臉入場，后面跟著一位正裝男子。

有些人立刻就認出來了，這小伙子正是津隅廠的一位財務人員。至于后面那位面無表情的男人，沒人認識。

會議室內(nèi)。袁鐵志看見來者，瞬間魂飛魄散。

完蛋了。

真的做到這步了。

張逸夫轉(zhuǎn)頭沖小伙子道：“我就說了。這種事不要沾，你幫他辦事，他賣你比誰都快。若沒我?guī)湍阏f話，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變成你私自貪污五萬元公款了。”

這個小伙子，怕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了，起先他被紀檢人員控制住的時候，充滿了恐懼，持續(xù)多日。直至今天，在會議室外旁聽全程之后，這種恐懼，已經(jīng)通通化為了悔恨與憤怒，一個年輕人親身經(jīng)歷了這些道貌岸然的混蛋是如何接近自己，利用自己，而后拋棄自己，甚至操刀砍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