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
青溪亭,一間亭舍內。
昨夜縣城十三家士族遭遇滿門抄滅的消息,早已傳遍鄉間亭里。
縣城中的小吏們寒蟬若驚,個個害怕禍事纏身。
可是現在徐廣利坐立不安,表情焦急,卻不是為了縣城的兵災,而是為了征發傜役而發愁。
“怎么辦!”
“昨天趙家的小子逃了!”
西征大軍遠征塞外,除去作戰軍隊,還需要大量的傜役補充。
而出了之前征發的傜役外,沿途郡縣也有收到征發傜役的命令。
其中青溪亭需要征五人,充入西征大軍。
整座居庸縣共征兩百人,數額不算太大。
可減掉有爵有官,無子獨子者,能征發的人數有限。
青溪亭征五人為傜役,是下足功夫才征滿的。
現在卻有一人臨陣逃亡,立即就把先前安排的情況打亂。
然而,西征大軍抵達郡治的消息,已經擴散至下層,傳入各個亭長耳中。
各鄉亭的亭長,明日都要帶傜役在城外集結,隨著西征大軍一起從居庸關出塞。
到時候交不齊數目相對的傜役,徐光利身為亭長難辭其咎。
此時,鄉里三老坐在旁邊共商要事,一名三老忍不住開口罵道:“趙家那小子該死!”
“哼。”
“他就是個混不吝,平日總和縣中豪俠廝混。”
“昨夜,早知道不勸他了,就讓他與豪俠們一起攻城!死干凈點還更痛快?!?
另一位三老冷笑一聲,指出這家伙平日里的性子。
最后一位三老嘆出口氣,面露哀色道:“這下難辦了?!?
西征大軍傜役和普通傜役不同。
不只是修修路,建建城那么簡單。
要遠處塞外,九死一生。
每個選到的傜役都是滿心不愿,有人會冒險逃亡很正常。
沒辦法,塞外兇險,就連西征大軍是勝是負,是生是死都難預料。
何況運糧、扎營的傜役?
可現在事情落在自己頭上,誰都要開口罵他!
還要上報縣府抓他!
殺他!
再征傜役的事情就別想了,青溪亭里已經沒有符合條件的民戶。
一個小小亭長,也無權用出綁人,欺人的手段。
否則,激起民憤,鄉民向長吏告發,他們依舊難逃一死。
并且徐廣利還是一個忠厚的老實人。
......
“要不然去和陳縣尉求情?”
這時三老們提出一個建議。
徐廣利略作思索,長嘆口氣:“還是由我自充為傜役吧?!?
“明日我率人前去城外,那時可把官令交還給陳縣尉?!?
“然后我再帶傜役入軍。”
若是無法征足傜役,將會受到降爵,罰甲,梟首等處罰。
全看長吏心情。
不過,西征大軍一向治軍嚴明,不管哪種處罰都不是小小亭長吃得消的。
于是“自充傜役”成為不得已而為之的一個辦法。
也是大多數底層小吏,無法征足傜役所用的潛規則。
反正只要能夠拉足人數,誰還管你人是哪兒來的?
人又是誰?
少一個自己上,少幾個全家人上,人數再少就全族人上!
這是這個時代的常態,并不需要驚訝。
鄉間都傳陳縣尉奉軍令,把城中的士族,縣令、縣丞等全部沙死。
還包括張家塢,周家堡等豪族。
其他鄉亭害怕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