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七躺在軟軟的草叢上,眼睛看著藍藍的天空,目前的生活單調而枯燥,是高老七過去怎么也不愿意想象的生活。
可正是這種簡單,枯燥的生活,讓高老七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寧靜和諧的美好。
只需要揮揮鋤頭,挖挖草,放放牛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不必再去殺人,不必再提心吊膽東躲西藏。
忽然間,高老七看到了自己的東家在遠處的官道上跟一群騎著馬兒離開的男子揮手道別。
高老七眼力很好,他的眼睛看的清楚,在東家面前上馬的一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漢室太子劉據。
“呵呵,我這個東家看不出來,居然還跟太子有交情!”高老七感慨一聲,他怎么也不想到,往日里不顯山不漏水的東家居然還有這么大的一座靠山。
“唔……看來某家這回事選對了藏匿的人家了!”高老七忽然對未來充滿了期待,本來還不怎么認可張恒主家的身份的心理,在這一刻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當今天子是漢室目前在位時間最長的一位天子,他已經老了,天知道他還能夠在天子的位置上坐幾年?也許是明年,也許是后年,總之這個時間不會太久了。
只要等到天子駕崩,新君即位,那么……作為潛邸之交的東家豈不是會……
高老七不是什么迂腐不化之人。
他很清楚,似他這種人必須要找一個保護傘,就像前輩郭解投靠大將軍衛青,劇孟為周亞夫所用。
“想不到某家居然撞上這種大運!”高老七嗤笑一聲,他是個聰明人,他已經知道該怎么做才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只要做好東家吩咐的事情就可以了,難道還有什么比心腹之人,更值得信任的嗎?
“有朝一日,若我對東家坦白了身份……”高老七嘴角溢出一絲戲虐的笑容:“未知東家介時會是什么表情……”
張恒送走劉據,牽著張瑜走在田間地頭的阡陌上。
張恒輕輕的松了一下腰帶,一直系在他腰間的一個小東西悄然無息的掉在了地上,那是一個黃金做的小飾品,雖然不大,然卻做工精美,乃是張恒曾祖父傳下來的寶貝之一,相傳還是張恒的曾祖父在戰場上殺死了吳楚叛軍的一個高級將領,從他的甲胄之中找到的戰利品。
張瑜一直跟在張恒身后,他的眼睛和耳朵當然立刻就能夠看到和聽到那小飾品落地時的場景和聲音。
“叔父!”張瑜蹲下身子,揀起那個小飾品,拉了拉張恒的衣襟:“您掉了東西……”
張恒接過那個小飾品,摸了摸張瑜的頭,道:“謝謝你了!”
方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測試而已,測試的就是這張瑜的心性,當然,一個小小的測試不可能完全的測試出一個人,特別是小孩子的品性。
但若連這關張瑜都不能通過的話……
那么,張恒可能就會找一個借口,讓張瑜回去了。張恒雖然自己不什么正人君子,但他也絕對不希望自己身邊有奸猾之輩。
特別是這個時代師生一體,休戚與共,想當初張恒去君子學館進學,毛萇可是足足考驗了當時的張恒好幾天,最終才勉強答應將小張恒錄入門墻。
孔子講學,有弟子三千在側,然真正被孔子認可的不過七十二人而已。
就是董仲舒當年在老家講學,號稱只要愿意,便是奴隸走卒亦可旁聽,然真正被其認可的人,卻屈指可數。
這個時代收徒之嚴格,可見一般。
答應讓張瑜跟在身邊,那是因為鄉情族情的原因,拒絕不得。
然,教不教,認不認這個弟子的權力,可全在張恒手中——這也是張恒輕松答應的原因。若張瑜心性不行,品格不好,張恒完全可以不承認,張大牛還沒有任何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