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緊了緊身上的冠服,提著綬帶,走進巍峨肅穆的宣室殿之中。
文武百官靜立在兩側,恭候著他的到來。
今天是天子劉徹五十六歲生辰,一會,劉據就將率領這滿朝文武,向劉徹賀壽。
“公孫丞相,太仆呢?”劉據掃了一眼滿殿的大臣,對丞相公孫賀問道。
太仆,執掌天下馬政與天子輿馬,責任重大。
當年,劉據的恩師已故丞相石慶為太仆,對于工作異常嚴格認真,甚至到了死板的地步,有時候他甚至連天子御車到底有幾匹馬在拉,都要仔細的反復數上好幾次。
雖然這樣,難免被人說愚笨呆板。
但,正是在石慶手中,漢室在各地的馬場中,擁有的戰馬達到了三十萬匹,創造了一個歷史記錄。
“與太傅相比,敬聲表弟卻是……”劉據搖了搖頭,在心中嘆了口氣。
現任太仆公孫敬聲,從小跟劉據就是一起長大的,兩人關系曾非常要好。
但是,劉據明顯的感覺,自從做了太仆之后,公孫敬聲變了,或者說,他以前的缺點都暴露了出來。
驕橫、奢靡、散漫。
不止在上朝點卯之時遲到,劉據聽說,如非必要,公孫敬聲甚至連太仆官邸都不想去,把手里的事情全部交給了他的副手——未央廊令上官桀,搞得太仆官邸發給各地馬場的公文和批復上蓋得印章幾乎全部是未央廊令印,有很多時候都差點鬧出了笑話。
這還不止,前兩個月爆出來的貪污丑聞,更讓劉據心生寒意。
這樣一個表弟,劉據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
而今天,天子千秋大壽這樣莊嚴正式的場合,他居然沒見到人影
劉據臉色有些鐵青。
“他這個太仆還想不想當下去了?”劉據低聲對公孫賀哼道:“他若不想做,便上一道請乞骸骨書吧”
今天是天子千秋,作為儲君,劉據責任重大,必須協調好一切事宜,否則,出了任何紕漏,他都要承擔責任
而在這樣關鍵的場合,身為太仆的公孫敬聲居然缺席
這簡直就是在打劉據的臉
因此,劉據再也沒辦法忍受下去了
聽著自己的外甥的冷哼,公孫賀不知道為何,有種腳跟發軟的感覺。也難怪,這么多年了,公孫賀還是第一次見到劉據當面如此直白的表達對自己兒子的不滿。
這讓公孫賀心中一驚
眼前這位冷冰冰的殿下,可不止是他的外甥,還是這個國家的儲君,將來的天子
“殿下,臣教子無方,請殿下降罪”公孫賀連忙屈身道。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
公孫賀非常明白,他的寶貝兒子,現在在干什么,在心中嘆了口氣,公孫賀求道:“不過今次,犬子可能是有些公務纏身,殿下便饒了他這一次罷……”
看著公孫賀那低聲下氣,一臉哀求的樣子,劉據就在心里軟了下去。
說到底,他跟公孫氏,是血濃于水的親族。
劉據的性格,讓他沒辦法對公孫敬聲真的做出太過于決絕的事情。
親親相隱
即使是一般的人家之中,對于親人犯罪,也是可以幫忙隱匿的,只要不涉及謀反、大不敬等重罪,即使被人發覺,法律也沒辦法懲治隱匿親人罪行或者窩藏屬于罪犯的親人。相反,主動把犯罪的親人送官,非但得不到別人的夸獎,反而會被人唾罵連地方官都不會給你好臉色。
就更別說是皇室之間了。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劉據嘆了一口氣,只能在心中盼望著表弟快點到來,那樣,就還來得及,否則,天子一出現,就什么都晚了
“抱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