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琴瑟樂聲,連綿的響起。
桑蓉娘一身盛裝,靜坐于閨房之中,鮮艷的嫁衣,披在身上,一個侍女上前,為她解開頭上的發鬢,飄逸烏黑的秀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汝弟的頭發真好!”身后,傳來慵懶的一聲。
桑蓉娘回頭,就看到一個妖嬈的貴婦人,帶著幾個婢女,走過來。
“嬸娘!”桑蓉娘微微彎腰拜道。
這個婦人,乃是桑蓉娘的叔父的續銷,姓李。
李氏的年紀,其實也就比桑蓉娘大上四五歲而已。
但,嬸娘,就是嬸娘,不以年紀而定。
但,桑蓉娘的這個嬸娘,卻沒有什么長輩的樣子,打著哈欠,好像沒有睡醒一般,走到桑蓉娘身邊,低聲道:“女弟要出嫁了呢,真好!”
說著,還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桑蓉娘的發絲。
但她的話里面,卻是連半分的祝福都沒有,桑蓉娘倒是感覺到了一些不滿在里面。
桑蓉娘知道,自己的這個嬸娘,原本是一心謀劃著要將自己嫁給她的一個親戚的。
現在,桑蓉娘要嫁人了,嬸娘能給她好臉色看才怪!
“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李氏挽著桑蓉娘的秀發,輕輕的吟道:“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桑蓉娘聽了,即便她的脾氣向來很好,此時,臉色也不大好看了。
李氏所吟之詩,乃是卓文君所作的《白頭吟》。
即便桑蓉娘只是一個女子,不如男子那樣,飽讀詩書,但卻也聽說過卓文君于司馬相如的故事。
《白頭吟》看上去美好,但實際上,當初卓文君作《白頭吟》之時,司馬相如已有休妻之想”“”
李氏,在她出嫁的日子吟這樣一首詩,能有好心嗎?
說難聽點,這就是在詛咒她了。
但,在這樣的日子,桑蓉娘不想也不能發火,只得輕輕的低下頭,想著:“張郎才不會負我……”司馬相如當年不也沒負白頭之約嗎?”
但,心中若說沒有芥蒂,卻是不可能的。
“好啦,笑一笑!”李氏咯咯的對桑蓉娘笑道:“嬸娘我先去父親大人那里問安恩,對了,忘了和你說了,王公子已經跟大鴻臚之女定親了!”
桑蓉娘知道,李氏所說的那個王公子,就是李氏曾經想要撮合她的那個男子。
那位王公子,是蓋侯之后當今天子的親外甥孫。
算得上是家世顯赫了。
桑蓉娘知道,李氏,這是在故意刺激她。在譏諷她有眼無珠,同時也是在炫耀。
桑蓉娘面色平靜微微頜首,道:“知道了……”
李氏頓時愕然。
本來,她過來就是想炫耀的,同時也是來教訓桑蓉娘的。
當初,她是絞盡腦汁,想要撮合桑蓉娘跟她的母親的家族嫡子成親。
可沒有想到,她是好話說盡不管是桑家真正做主的桑弘羊也好,還是桑蓉娘也罷,都是不為所動,讓她夸下的海口,沒辦法兌現在親戚面前,大大的丟了面子。
這口氣,她如何咽得下去?
而打臉的是,最終桑蓉娘,竟然嫁的不是什么大臣顯貴,列侯之侯竟許給了南陵縣的一個尋常士子!
這更讓她怒火中燒,前次回家,還被親人好生譏笑了一番差點讓她下不了臺。那些親人的譏諷之聲,就像魔咒一般至今還在李氏耳邊回響。
“聽說,你們家的那個小娘,選來選去,選了個士子……”這還算是婉轉的。
“呦,桑家的門檻可真高啊”這就是存心來惡心人的。
想著那些冷嘲熱諷,李氏心里面就全是火:“你怎么不嫁個九卿之子?你為什么不嫁個列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