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傍晚時分,懷德坊十二街的院門被再一次敲響,正在庭院里看書的李昂不勝其煩地嘆了口氣,朝院門外隔空喊道:“抱歉,今天天色晚了,請回...”
門外傳來聲音道:“是李小郎君嗎?太醫署醫官請見。”
“太醫署?”
李昂詫異地將書合上,今天來懷德坊十二街旅社求見的人很多,
有求親來的豪商,
有進士團的伙計,
(進士團是虞國專門為新晉進士提供宴會、出行服務的民間商業組織)
還有在長安的洢州同鄉。
送走一批,又來了一批,煩不勝煩。
但太醫署醫官...這倒是沒想到。
李昂放下書本,起身打開院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個三十余歲、穿著白色常服的中年男子,其腰間佩戴著一塊漆黑如墨的硬質木牌。
“太醫署醫官,邱儆。
邱楓是我的侄女。”
邱儆拱了拱手,苦笑道:“之前在太平坊酒樓隔壁廂房,聽你講起瘧疾與蚊蟲一事的,就有我。”
“原來是邱醫官。”
李昂拱手回禮,好奇問道:“邱醫官來是為了瘧疾的事情么?”
“那倒不是。”
邱儆道:“我有一樁醫案,想請教李小郎君。”
“不敢當不敢當。”
李昂擺手謙讓,太醫署名義上負責制定全虞國的醫療政策、主導醫療教育體系,能引導民間醫館和醫者,
太醫署醫官的水平,自然也是頂尖的。
李昂道:“先生請說。”
邱儆點頭說道:“有一位病人,年老體弱,乏力頭暈,心悸面白,舌頭發炎,手腳麻木,脈象濡緩,皮膚呈微黃色...”
李昂一挑眉梢,“黃疸?”
“沒錯,正是黃疸。”
邱儆贊許道:“李小郎君以為,這是濕重、熱重,還是夾表?”
李昂想了想回答道,“身目黃色不鮮,周身困倦...聽上去像是濕重。”
所謂黃疸,其實是血清膽紅素濃度增高,使得鞏膜、皮膚、黏膜以及其他組織和體液發生黃染現象,整個人的皮膚乃至眼睛都變成黃色。
黃疸既是常見癥狀,又是重要體征,具體的種類繁多。
有膽汁淤積性黃疸、肝細胞性黃疸、先天性非溶血性黃疸、溶血性黃疸。
而每一種,又都有各自的病因。
比如蛇毒中毒、毒蕈、肝外膽管梗阻、肝內膽管梗阻、肝內膽汁淤積、血吸蟲病、酒精性肝病、淋巴瘤...
“我們也認為是濕重。”
邱儆點頭道,“但這段時間給的藥物,一直沒有很好的效果。李小郎君愿意來看看么?”
“這...”
李昂稍有些遲疑,
不同于耳石癥和骨折,黃疸作為常見癥狀,其背后的潛在病因數量龐大,
一些險惡病癥,比如肝炎、肝癌、胰頭癌、肝硬化、壺腹周圍癌...
以現在的條件,根本沒有高效治愈的基礎。
何況,連邱儆這位太醫署醫官都對病癥無可奈何,要過來征求自己這個小醫師的意見。
可見病癥之棘手、情況之復雜。
邱儆也知道自己的請求不太合理,嘆息道:“患病的人,是燕國公。”
“鎮國大將軍燕云蕩?”
李昂眉頭微皺,燕云蕩幾十年前多次領兵北擊突厥,甚至在最后一次親率一千騎兵突進到突厥可汗帳外百步,
以一敵二,陣斬兩名突厥武道宗師,從此換來兩地幾十年的和平。
毫無疑問的鎮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