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籬書院的名頭在淮南道、江南東西兩道頗為好使,書院弟子們前往各個房間,將所有旅客叫醒,召集到客棧大堂。
這么多人在大廳里顯得有些擁擠,幾名鹿籬書院學子釋放念力,將擺放在大堂的桌椅板凳盡數拆解成木板,
再用釘子釘在窗戶上,既空出了空間,又封閉了客棧內外。
一名鹿籬學子匯報道:“特上等房二十間,共住旅客四十六人。上等房三十間,共住旅客七十七人。中等房四十間,共住旅客一百零二人。”
嵇星望點了點頭,“下等房呢。”
“呃,”
店小二舉手道:“我們客棧沒有下等房,只有特上等,上等,和中等。”
“為什么沒下等”
嵇星望愣了下,旋即決定不再糾結這個沒營養的問題,轉頭向鹿青崖匯報情況,“山長,客棧中的二百二十五人悉數到齊。”
“名冊!名冊不見了!”
劉掌柜的叫聲從柜臺后方傳來,他翻找了一通,站起身,神色驚慌道:“有人偷走了名冊。”
人群傳來些微騷亂,不少人將懷疑目光投向掌柜。
劉掌柜急忙從柜臺下方抽出一根斷掉的細繩,解釋道:“去年秋季的時候,為了提防周國荊國的細作,朝廷就下令,讓民間客棧登記旅客姓名。
我們客棧的名冊,是用繩子拴著的,放在柜臺下面。諸位住店的時候應該都看到過。”
“只有潛入客棧,想隱匿身份的人,才會偷走名冊。”
嵇星望沉吟一聲,轉頭望向自己的弟子關安雁,“安雁,你能看到些什么嗎?”
關安雁天賦異稟,能先天卜卦,預測兇吉。
她閉上眼睛,認真觀想了一陣,遲疑道:“我隱約看見地上躺了很多具尸體。山長站在尸堆上哭?”
眾人目光轉向鹿青崖,驚疑不定。
鹿青崖是虞國最強的燭霄術師之一,難道眼前的鬼域竟然能讓他也束手無策?
“大家先不要慌亂,”
一名三十余歲、面容姣好的裙裝女子緩步上前,溫和道:“先天卜卦固然能預見許多未來情景,但也有其局限。
還記得上次么?安雁你說預見我臉色慘白,身受重傷,嚇得大家如臨大敵,擔心是魔教偷襲書院。
結果其實只是我生麟兒的時候差點難產而已。”
“嗯,夫人說的沒錯,是有這么回事。”
嵇星望點了點頭,腦海中浮現自己帶領弟子們在廬山上布置防御禁制、保護山長夫人的回憶。
“不管是什么妖魔,爹爹都能將它轟得稀巴爛。”
稚氣未脫的童聲在鹿青崖身旁響起,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拉著鹿青崖的手掌,揮舞著自己的小拳頭,“我爹天下無敵!”
男孩信心十足的聲音,讓鹿籬書院的弟子們莞爾一笑。小師弟著實可愛。
鹿青崖看了眼身旁的嬌妻幼子,也微笑點頭。
不對勁。
不對勁。
不對勁。
站在大堂角落的李昂看著老夫少妻的、溫馨的鹿青崖一家,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有什么地方出錯了。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錯了!
“昂兒,你沒事吧?”
母親崔苡叫著他的小名,走上前來,擔心地扶住李昂的肩膀,“又開始頭疼了?”
“讓他靠在地上躺一會兒。”
父親李寒泉說道:“翠翹,帶藥丸了么?”
還未等柴翠翹回答,她的母親就回答道,“帶了。”
柴母解下隨身包裹,從里面拿出一個方形鐵盒,再從鐵盒中倒出一枚藥丸,遞給李寒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