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撞向地面，在觸碰到血肉地毯的瞬間四分五裂，化為洶涌烈焰，吞沒周遭房屋。

然而這等威力，并不足以阻止敵方。大量妖魔離開尚書省，穿過火墻，裹挾余焰追向宋紹元，迅速消失于血霧之中。接著，便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爆炸聲響。

沒時間猶豫，李昂躥出陰影，繞開妖魔，踩踏念力構筑的無形階梯，登上尚書省西側司農(nóng)寺的屋頂。身形在墨絲的遮掩下，與周遭血霧的背景色融為一體。

極目遠眺，能看見尚書省的地上，布滿成千上萬條粗細不一、持續(xù)蛄蛹的血管。

較粗的血管，源源不斷從周圍環(huán)境抽取渾濁污血，

較細的血管則扎進地磚之下，從深埋在巖層深處的皇宮禁制中，汲取靈氣。

兩種血管匯聚于一處，彼此交錯纏繞，共同構成一尊龐大的、老木樹根般的底座。

底座直徑三米有余，中間凹陷，滿盈污血。污血不斷蒸發(fā)，化為血霧，向四周彌漫升騰。

而在血池之中，則存放著一顆怪異球體。

球體表面大部分覆蓋著一層骨肉，無數(shù)張似人似獸的肉瘤面孔附生其上，無聲嘶吼。小部分沒有被骨肉覆蓋的區(qū)域，則呈現(xiàn)出珍珠一般的晶瑩溫潤光澤。

如蓮花出淤泥，污穢而純潔，邪惡而神圣。給李昂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咔咔咔。

一張依附于球體的肉瘤面孔越長越高，伸出了脖頸、軀干、四肢等部位，隨后便從球體上脫離，墜落在地，成為新生妖魔。

“.”

李昂心思急轉，隱隱有了猜測——出現(xiàn)在尚書省里的道人們，通過陣法，從皇城禁制中抽取靈氣，將靈氣供應給那顆形似珍珠的巨球。

巨球再將污血，轉化成血霧，遮蔽全城，同時結合靈氣，孕育妖魔。

問題終于得到解答，但這也產(chǎn)生更多疑問。

據(jù)他了解，源于虞初的皇城禁制設計得極其隱秘復雜，又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代代改進。

整個虞國能弄懂、掌握、操控的人恐怕不超過十個。

太皞山究竟買通了誰，才能這么順利地完成入侵？這球又是什么東西？

他思索著這些，端舉起了輝光弩，瞄準位于陣法中心的球體。

一縷墨絲從掌心鉆出，勾住弓臂兩段，纏繞繃緊，連成弓弦。

其余絲線涌入箭槽，凝固為鋒銳箭矢。并在箭矢末端系上一根絲線。

咻——

扳機扣下，箭矢在墨絲弓弦的驅動下，急速射出，穿越厚重血霧，釘向球體。

崩！

特別加固過的重箭箭頭，勢如破竹地貫穿了肉瘤，卻在球體表面折戟。

箭簇劇烈震蕩，裂開數(shù)道縫隙，未能成功擊穿——球體本身的堅韌程度甚至在玄鐵打造的合金之上。

李昂面不改色，右手五指抓住絲線末端，朝其中傾注靈力。

無所不在的血霧大幅度削減了靈力的傳輸效率，即便以墨絲作為載體，依舊只有百分之五不到的靈力，成功傳導至遠端箭矢。

不過這點靈力，已經(jīng)足夠箭矢那段的墨絲接收指令，改變形態(tài)，分化出數(shù)條觸須，纏住球體表面，用力一拽，試圖將其拽離底座。

咚！

樹根底座仿佛有無窮吸力，牢牢固定住球體，不讓其脫離。

李昂當即再拉絲線，令墨絲化為鉆頭形狀，高速旋轉著鉆向球體表面。

吱——

尖銳噪音響徹庭院，在鉆頭的急速切削下，球體揚起大量粉末。

依附于球體的一張張面龐，如遭雷殛，同時發(fā)出凄厲嚎叫，接二連三地剝落凋零。

連帶著周遭的血霧，也劇烈震蕩，化為液滴，淅淅瀝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