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司平與李善站到一起的動作,出乎了殿中所有人的預料,許王抬起手指指著何司平,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在說什么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何司平不理許王,自顧自地對李嗣說道:“當時陛下在將玉佩交予太子的時候,一定鄭重囑咐過,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其轉交、丟失、遺落。可惜的是,殿下您還是沒能堅持到底,被外因所擾。”
到了此刻,再遲鈍的人也反應過來,一位公主顫聲喝道:“何司平你這是要犯上作亂?”
“在下從不將自己視為虞國人,又何來作亂一說?”
何司平微笑搖頭,全然無視自己祖上全都是關中黔首的事實。
“...李善,”
被最親近信賴的下屬、朋友、知己背叛,李嗣緩緩轉頭看向自己的弟弟,沙啞道:“也有你么?”
沉默彌漫于紫辰殿中,
李嗣握拳、松手,苦澀難言。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李善掌管鐵道運營,能輕松繞開城門衛等機構的限制,將太皞山來人偷運進城,潛伏下來。
而何司平作為前途無量的東宮中允、從龍之臣,也能接觸到大量機密,為公荊皓等人暗中策應。
適才公荊皓的“闖宮”、“逼宮”,乃至殺死皇子皇女,全都是做給他李嗣看的戲碼。為的就是奪取連玄霄留下的那塊墨玉。
錚——
一直不動聲色的燕鱗陡然暴起,橫劍架在一位宮裝女子的脖子上,拉著她疾速后退,同時厲聲叱道:“不許動!否則我就殺了她!”
劍鋒淺淺割入白玉一般的脖頸,鮮血當即滲出,然而那位貌美嬪妃,或者說李善的母親武貴妃,卻毫無懼色,只是無比欣慰地望著自己的兒子。
“唉。”
何司平輕嘆一聲,微抬手掌。
嗡!
紫辰大殿屋頂的一塊瓦片,毫無征兆地蝕出一個微小圓孔,
最純粹的昊天神輝從天而降,沿著圓孔傾瀉而下,化為一縷發絲般纖細的光線,瞬間貫穿燕鱗的頭頂,在顱骨表面蝕出同樣的微小圓孔。
燭霄!何司平不僅瞞著所有人暗中修行了昊天神術,還躋身進了燭霄境界。
“嗬。”
燕鱗喉嚨里醞釀的聲音還未說出口,其眼眸就變得渾濁茫然。手掌松開,長劍墜地,整個人向后傾倒砸在地上,眼鼻口耳源源不斷淌出被炙烤過的熱血。
腥血沿著地面漫溢,滲進瓷磚縫隙。
忽然間,整座宮殿的地面亮了起來。
不止是紫辰殿,宣政殿、含元殿、延英殿也逐一亮起光芒。如同石子砸向池塘、激起漣漪。
耀眼光明也驅散了漫天血霧,令大明宮上空為之一清,能清晰看見穿行于云間的龍影。
“皇城那邊有變。”
何司平微瞇雙眼,當即意識到中書省方向出了岔子,導致兩地的靈氣鏈接重新建立,令整座大明宮的禁制逐漸蘇醒。
好在墨玉到手,最低目標已經達成。
他揮動手掌,灑出昊天神輝,化為光劍,將圍殺而來的昔日同僚逐一穿心。再反手一招,喚來狂風,將武貴妃與李嗣推到李善旁邊。
李嗣試圖反抗,當即被四道輝光擊中鎖骨、肋下,封印了氣海。
“學宮的人隨時會來,你先帶走太子,一切按計劃行事。”
何司平簡短交代了一句,李善點頭,轉身向天穹招手。
高空中的青龍緩緩貼近,垂下龍尾,搭在紫辰殿前。
龍尾處已然系好了鎖鏈囚具,李善將太子推入囚具,自己則帶著母親爬上龍背,伸手拍了拍龍鱗。
青龍親昵地悶吼了幾聲,載上三人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