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惑的性靈平和，并沒有察覺到有什么不同和異樣，半睡半醒之間睜開眼，如看到那老人就這樣坐在自己的前面，周圍的光明微暗，有如午后夕陽，暖意安詳，讓人不自覺放松，不自覺犯困了，桌子上似乎還有那以薄紗籠罩蟲子做的燈。

恍惚之間，如同還在鶴連山下的家中，在那小小的院落里面。

院里梅花，窗外行人，遠(yuǎn)處青山。

老人坐在他的面前，而少年人似剛剛打坐練氣，午后正困意上涌，就趴在自己的木桌子上輕輕睡著，老人招了招手，手中拿起來一張白紙，看著上面的文字，許久后，溫和道：

“無惑，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啊。”

少年道人嗯了一聲。

老人的眸子溫和，道：“這一段老師不在的日子里，你過得怎么樣呢？”

“有喜歡的事情嗎？又曾見識(shí)過哪些呢？”

少年道人回答：“弟子一路走過來，見到了很多東西。”

老者撫須溫和笑道：“哦？說說看。”

少年道人把自己的經(jīng)歷，所見所聞，都慢慢地和老人說了，見人世紅塵，知諸多悲苦，就好像還是在那山下閑散生活的時(shí)候一樣，老人也只是如同當(dāng)時(shí)那樣，溫和安靜地聽著少年說自己的經(jīng)歷，而后撫須道：“原來如此，時(shí)間不算是長(zhǎng)，但是經(jīng)歷卻也豐富。”

“那么無惑，修行至于此，可有所得乎？”

老人似笑著詢問一句：

“可知萬事萬物，記掛心頭，會(huì)讓你分心分神，于修行仙道無益嗎？”

少年道人回答道：“知道，但是老師，弟子覺得我也沒有走錯(cuò)。”

“不了人事。”

“何以稱仙？”

“弟子所修者，人之道。”

老人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溫和地看著自己年少的弟子，眼神之中頗有贊賞，亦似乎憐惜，最終不言，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頭發(fā)，如同在山下之時(shí)，少年安睡，而老人只將這些白紙都撿起來，而后捧一卷道藏，在燈光之下安靜時(shí)間便是如此平緩過去。

“齊師叔？齊師叔你醒醒……”

“困了嗎？”

小道士明心推開門的時(shí)候，見到少年道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桌子上白紙都疊好了。

于是小心翼翼，踮起腳尖地走過去，看到那些白紙上的文字都是以云篆寫成了的，自己都看不懂，于是放棄，低下頭，悄悄地道：“齊師叔~”

“飯菜做好了哦，要吃嗎？”

“要吃嗎？要吃……”

還沒有說完，頭頂就挨了下，老道人一只手按著自己的弟子，搖了搖頭，壓低了嗓子，道：“安靜些……”又看著那睡著了的少年道人，嘆了口氣，道：“看起來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事情，心神損耗比較大。”

他們看到少年道人睡著了的時(shí)候，眼睛閉著，眉宇清秀。

少卻了平日里閑談時(shí)候的氣質(zhì)，看上去就像是個(gè)孩子一樣。

本來就是個(gè)孩子。

老道士想著，他們?cè)谶@個(gè)年歲的時(shí)候，就該背著劍滿江湖得跑，去見草長(zhǎng)鶯飛，去和師姐師兄們一起修行，又有何事，能有如此？小道士明心瞪大眼睛，伸出手悄悄戳了戳少年道人的臉頰，而后瞪大眼睛，收回來，悄悄道：

“師叔看上去，比起我大不了多少呢！”

“噓，小點(diǎn)聲。”

“讓伱師叔睡吧，明日再說。”

老道人把個(gè)小道士夾在胳膊肘里面。

一把老胳膊老腿了，還要踮起腳尖一步步往外走去，當(dāng)這個(gè)年老失修的木門開合時(shí)發(fā)出吱呀聲音的時(shí)候，一老一小兩個(gè)道人都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拉開門，而后慢慢走出去，小心翼翼地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