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士儒的神色態度皆極為客氣守禮。
少年道人想了想,沒有去糾正他的稱呼錯誤,只是幫忙療傷,而岳士儒則感知到那一股絕對不該是道長層次的純正無比的先天一炁,只當做眼前的少年人是哪位修為高絕,返老還童的真人,在游戲人間,于是神色越發恭謹。
齊無惑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
岳士儒定了定神,將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說出來。
卻說他是奉師祖之命,下山來,去尋找祖師爺的應夢之人,順便為師姐傳信。
雖然修為不足,既不能御風,又不能騰云,可有甲馬法咒,也能日行千里。
這一日,才來到了中州,只是在落腳于一處村落的時候,卻發現這村子里面已有變異,飲茶的時候,茶水之中自有瘴毒,整個村子里面人數不少,足有百余戶,卻又都極死寂,人物人聲,就連雞犬都沒有半點動靜。
臨到夜里,竟不點燈,整個村落黑黝黝如一猛獸開口,欲要吞人入腹。
岳士儒自詡道門中人,也有三分手段。
雖然還不是老師那樣的道長館主,可也非常人所能及。
于是起了法壇,召了陰兵神將,又取出符咒,燃成灰燼溶入水中,一半淋在法劍之上,一半盛入葫蘆,佩戴腰間一側,復又咬破手指以血在衣服上畫上了符箓,一切準備妥當,方才沖入了這村子之中,好生探索。
在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岳士儒的臉上還是出現了一絲絲恐懼后怕。
齊無惑詢問道:“發生了什么?”
岳士儒自回憶之中回過神來,呼出一口濁氣,道:“好教真人知曉,弟子一番查探,卻遇到諸多百姓圍攻,一開始的時候,根本不敢動手,只能束手束腳,左奔右逃,實在是好不狼狽。”
“但是后來卻發現這些百姓的動作都極迅捷,力大無窮,堪比江湖中的武者,卻又毫無章法,攻擊弟子的時候,衣服上符箓都散出毫光,弟子心知不對,一咬牙便持劍斬去一名男子,卻發現其肌肉都已僵死,且極有韌勁。”
“一劍破開肌膚,流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呈現如膠般的質感。”
“是已被淬煉的模樣。”
齊無惑的神色微凝。
岳士儒的精神緊繃之后,松懈下來,將這些事情盡數講述下去。
這一夜他極疲憊。
驚覺此地之人異變之后,考慮到自己形單影只,又不是那種抬手就能引動神通的道長,心中已有了退卻之意,畢竟他也就是個道士,施展玄妙神通還得要開壇做法,需要時間,只有提前做好準備才能發揮出一身本領,這樣猝然遭致的事情可不是他的專長,本該逃跑。
然而我道宗弟子,當以身護道,見妖邪而斬之。
又發現竟然還有活人,于是只好繼續周旋下去,一夜的狼狽,符箓都耗盡了,在那些活著的百姓的幫助下,布置下了陷阱,將所有被殺而淬煉的村民引到了中間,以火油澆之而焚燒,強行布下了一個驅邪法壇。
“一半的人……”
岳士儒的面色隱隱悲愴悲憤,雙手下意識死死握住,咬牙道:“足足一半的人,五十余口,近乎三百人,這村子一半的人已死,卻又非死非生的狀態,肉身已死,神魂卻被困,不得離開肉身,弟子手段不夠,只能焚其肉身,助其魂魄解脫。”
“可是就在那時候,卻被這山魈偷襲。”
“才知道,這才是罪魁禍首,山魈本是山中精怪,但是這一頭似乎被怨氣恨意諸多魔氣侵染,已非原本之物而化作了妖魔,卻又還保留了山魈的謹慎,弟子不甚被其偷襲,為免村民被其侵害,便一劍刺其腰腹,沒有想到這山魈身上魔氣甚重,弟子法劍都被震碎。”
“只好嘗試把他引開,本來是必無幸免